在中年妇女的指引下,方纹缓缓的起身,走到另外一侧的镜子前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中年女子沉着一张脸,用念咒语般的语气念叨着:“一梳梳到老,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镜子里,方纹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种笑容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可等江小米再走近一些看的时候,方纹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只是她嘴角涂着的厚厚粉底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褶子印。
☆、第八十七章 有些模糊
方纹要举行的是一个中式婚礼,画完妆之后,便要由那个中年女子搀扶着,从一旁的小侧门出去,坐上花轿,然后在偌大的袭家转一圈之后,再回到大厅,与躺在水晶棺木中的那个男子举行拜堂仪式。身为伴娘,江小米和辛羽也将陪同方纹走完这一程。
眼瞧着方纹起身,江小米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也直直的射了过来。
“齐瑞?”江小米在心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却没有回头。
也许是时辰到了,院子里悬挂着的灯笼一下子都打开了,江小米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很早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黑乎乎的古老宅院中,到处漂浮红艳艳的灯笼。她轻轻的打了一个战,旁边辛羽也紧张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唢呐,鞭炮声响起,为古老的宅院蒙上一层怪异的喜气。
出门的时候,江小米忍不住回头朝用作喜堂的大厅里瞄了一眼,水晶棺木还静静的停放在那里,只是旁边多了几个穿红戴绿的喜客,他们面容严肃,嘴角却还都微微的上扬着。
江小米和辛羽一左一右扶着方纹上了花轿,方纹的手很凉,带着夜晚独有的那种湿漉漉的感觉。江小米不敢去看她那张被涂抹的惨白的脸,只是低着头,循着洒了白线的路走。
轿子很快就回到了大厅,乍然见到那么亮的灯光,江小米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她用手轻轻的抹了一下,这才看到厅子里又多出了许多人来。那个出现过两次的老太太,此刻穿着一身暗红色加了寿字衣的唐装,端着身子坐在太师椅上,从旁边人的口中,江小米知道她是新郎官的奶奶,而新郎官则是她最为溺爱的也是唯一的孙子。紧挨着老太太站立的分别是新郎官的大伯跟二伯,没有见到他的父母,也许是早亡了。至于齐瑞,江小米从陪着方纹化妆的那刻起,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没,不知道他是不愿意见到心爱的人嫁给别的男子,还是真的有礼仪上的事情要忙。
江小米没有更多的心思去猜测下去,因为她的耳朵里传来了水晶棺盖被挪开的声音,拜堂的时候要到了!
新郎官的样子还跟躺在棺木中一样的安详,只是他的身子被固定在了一根木桩上,由几个穿黑衣服的男子专门的抬着。视线落到他的手上,江小米忍不住泛起了一股恶心的感觉,虽然袭家老太太用了重金,在这样一个七八月的天气里,保住了孙子的尸体在水晶棺中不曾腐臭,可当人一旦被移出那个造价高昂的水晶棺,新郎手上的皮肤便开始迅速的溃烂,就连涂抹了大量防腐剂,及其白粉装饰的脸上,也似乎出现了流脓的现象,在灯光下,泛着一层黄油油的光。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举行仪式啊!”袭老太太开口催促着,那根类似电影里杨老太君用过的龙头拐杖不停的在地板上戳着,发出干硬的“梆梆!”声。
☆、第八十八章 婚礼
辛羽在旁边也开始发抖了,她用手指轻轻的勾了一下江小米的衣角,小声的说了句:“小米,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情了吧?我们还是出去吧。”
江小米正想点头,方纹略带哀求的目光却定格在了她的脸上,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回了句:“咱们还是陪方纹到婚礼结束吧。”
新郎官脸上厚厚的白色粉妆一点点的剥落下来,当江小米再次大着胆子将视线放到新郎官的脸上时,她的眼睛忽然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新郎官的脸,努力压抑着胸口那个即将狂跳而出的名字,旁边方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眼神瞬间冰冷了起来,她几乎是一个大步冲到被架在木桩上的新郎官面前,发疯似的用手剥离掉了他脸上厚厚的粉妆,跟着瘫软在木桩底下,轻轻的喘息。
“你做什么?”老太太愤怒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我——”方纹轻轻的抬头,脸上惨白的妆被泪水冲刷出一道痕迹来:“我只是想好好的看看强子!”
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原本沉默的人群中这才又发出一些杂乱的呼吸声,婚礼也继续按照既定的程序往下走着。
拜堂的程序和一般的传统婚礼没什么分别,也是先拜天地,然后拜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太太,也就是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新郎官僵直的身子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操纵着,像一个木偶般僵硬地进行人间最后的停留。
江小米忽然感觉有些恶心,她厌恶的目光从袭老太太的脸上扫过,开始怀疑她这样做是否真的是疼爱自己的孙子。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袭姓男子又是否愿意在死后被人这么的操纵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受到的惊吓,方纹此刻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宽大的凤袍也掩饰不住颤抖的双腿。
喝过了交杯酒,吞下了子孙饺,吃过了长寿面,最后为袭老太太敬上了一杯孙媳妇茶。老太太放下茶杯,一直紧绷着的脸这才跨了下来,她用手紧紧的抓住那根龙头拐杖,开始止不住的痛哭起来:“强子啊,你要的媳妇,奶奶给你找来了,你就睁开眼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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