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手中的骨笛,一股凉意悄然蔓延,隐约有一道白气在我的手上淡淡缭绕,就像有一双手,轻轻的拉住了我。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寒玉床上那个白衣宫装女子,一袭轻纱罩住了她的绝世容颜,风起处,她身形飘摇,如坠入凡尘的仙子,似要随风而去。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的身上,良久,秦玉终于打破寂静,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可是,刚才那个鱼怪……”
我抬起头来,对他笑了下,指了指不远处说:“什么鱼怪,拜托你看仔细,那是一条死鱼而已,如果我没猜错,是地下河水上涨,把它冲出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尽皆恍然,其实刚才我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条鱼虽然看起来吓人,却是肚腹翻天的躺在那,肚子上更是有一条硕大的伤口,连鱼鳃都被抠了,不是死鱼是什么?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骨笛是我弄回来的,麻烦也是我惹出来的,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切吧。”
我握着骨笛,对他们笑了下,便转身往河岸走去。
那里河水肆虐,漫天风雨交加。
第66章 归去来兮
老潘在后面喊了我一声,我充耳不闻。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虽然那河水仍然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但我的心里此时却是无比的平静,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刻,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逃得掉。
就像这人骨笛,和那面战鼓,历经了千年磨难,却还是终究要在一起的。
奇怪的是,我距离河岸越近,风雨居然越小,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居然和骨笛握在手中的感觉有点相似。
而且,汹涌的河水也似乎收敛了些,浪涛不住拍击着河岸,却是温柔了许多,就像是远归的将军,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张开了双臂,等待着将他的恋人,拥入怀抱。
我走到河岸边,停住了脚步,凝视着昏暗河水中,那一面沉浮的黝黑战鼓,然后缓缓举起骨笛,凑在了嘴边。
悠扬的笛声再次响起,如果说先前的笛声一直都是凄婉哀怨,这一次却平静祥和得多,只是那笛声中却带着一丝缠绵,一丝忧愁,如时光流转,岁月穿梭。
这笛声穿透了漫天的风雨,穿越了时空的阻隔,渐渐的,河中再次响起应和的鼓声。
“咚……咚……咚……”
这鼓声仿佛和我的心跳频率相同,不经意间悄然在我的心底响起,和那笛声缠绵一处。
笛鼓齐鸣,如怨灵夜泣,如沙场呼啸,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只觉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我仿佛看到了骨笛中,有白色的幽魂遁出飞舞,我仿佛看到了战鼓里,有无数的战魂应和呼喝。
河面上,渐渐笼罩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像极了寒玉床上那女子遮面的轻纱,在战鼓的周围缭绕翩然。
鼓声骤然大作,仿佛耶律将军的愤然怒号。笛声依旧悠扬,像极倾城公主的幽然倾诉。
这是一支千年苦恋之曲。
不知不觉,我脑子里开始混乱起来,那笛声和鼓声交织在一起,愈加的紧迫,同时我的心跳仿佛也随着鼓声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终于,我再也抵受不住这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仰面倒下,昏了过去。
我最后的感觉,是手中骨笛上面的凉意,悄然退去。
……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躺在我的卧室,窗外艳阳高照,刺的我的眼睛有些发花。
我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翻身坐起,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外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定了定神,昏迷前的一幕闪过眼前。
漫天风雨,大水肆狂,笛声悠扬,鼓声铿锵。
河面之上,有幽魂起舞,如怨如殇。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往四周打量,但屋子里却不见那支骨笛的影踪。
难道,老潘他们终究还是把骨笛丢进了河里么?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我激灵一下跳了起来,急匆匆跑出卧室,来到大厅一看,老潘正坐在老地方,翘着腿喝茶,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满嘴金牙的胖子,正是秦玉。
王成则是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用******在无聊的轰赶着一只在屋里乱飞的苍蝇。
这一瞬间,我仿佛有些恍惚,这一切都恍如昨天,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骨笛,没有人皮战鼓,没有地下探险,也没有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幕。
“你醒了?”老潘头也不回地说,他的语调很是轻松,就像是在问候一个刚从梦中醒来的老朋友,“你也真是的,一觉睡到现在,日头都到中午了,要不是为了等你,秦先生怕是早就走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坐下。”
我应了一声,走到秦玉旁边坐下,却又像屁股坐在火上一般,跳了起来。
因为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赫然摆着那支人骨笛。
“你看看你,就这点出息,怎么,吓破胆了?”老潘揶揄的说着,我苦笑摇头,再次坐下,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啧啧,跟了我这么些年,喝茶还是跟饮驴似的,跟你说多少次了,这品茶嘛,得慢慢的品,细细的品,否则,怎么能品出其中的味道?”老潘摇头晃脑的说着,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满脸的悠然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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