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那的确是哭声,而且是从村子里传出来的。只不过这哭声非常难听,萦绕在半空久久不散,我相信整个村子都会听见。
我摇了摇爷爷,发现他沉沉大睡,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
我推开了房门,那哭声听得就更真切了。奇怪的是,村子里除了这哭声,就听不到一点声音,而且各家各户的灯都灭着,整个村庄一片漆黑。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就连平时常见的狗叫都没有了。
我来到院门前,侧着耳朵聆听,想辨别出这哭声的方向。这时,那哭声突然又毫无征兆地停了。
我摇了摇头,准备回屋睡觉。这时就感觉眼前黑影一晃,有人从院子前面的村路上走了过来。
那人行走的速度不疾不徐,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那人是个女人,穿着一身花布衣服。
我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十来年,大多数的人我还是认得的。但这人低着头,我并没看出来是谁。
“是谁?”我隔着院门喊了一句。这个时候出现在村子里的,肯定是村里人。我想问问她听没听到刚才的哭声。
那个女人听到了我的喊话,冲着我抬起了头。
我一看,这是个老太太,我认得她,是在村东头的金老太,为人很好。我小的时候,经常东跑西跑,有时候跑到她家,她见到我也总给我拿些好吃的。只是今天这金老太的脸色有些发青,表情也木木的。
“是金奶奶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随口问了一句。
“是双七啊?你回来啦?”金老太看到我,反问了一句。
“是,今天回来的。”
“双七,有空去金奶奶家耍啊,金奶奶给你拿好吃的……”金老太表情还是那般木讷,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又循着那条村路往前走。
“金奶奶你去哪啊?这么黑了,小心点啊……”我叮嘱了一句,金老太也没任何反应,依旧慢慢朝前走,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金奶奶的反常举动,让我也忘了问她哭声的事。而她一走,那哭声又来了。
我被那哭声弄得挺烦,就甩了甩手,回屋睡觉了。
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太累,这一觉一下子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我醒了,发现爷爷正坐在旁边,骂了一句,臭小子总算醒了,给你做的早饭,直接当午饭吃吧。
我笑嘻嘻地爬起来,坐到桌子前面。第一件事就是问爷爷知道不知道村子里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爷爷听了一愣:“昨天晚上又有了?”
我点点头:“是啊,我还出去看了呢。结果出去在门口看到金奶奶了……”
爷爷刚拿起筷子,听我这么说一,筷子竟然掉了。
我很诧异,爷爷瞪着眼睛问我:“你说你看见谁了?”
“村东头的金奶奶啊。”
“她没对你怎么样吧?你出没出院子?”爷爷很紧张,追问道。
我摇摇头:“就说了两句话,她让我没事去她家里耍,要给我拿好吃的。我倒是没出院子,隔着院门跟她说话的。”
爷爷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算她识相……”
“爷爷,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到底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金奶奶,十天前,就死了……”
“啥?”这回轮到我吃惊了。我张着嘴,猛地站了起来,半天没缓过劲来,“那……那昨天晚上,我……我……”
“是金奶奶的鬼魂……”
“卧槽。怎么又遇上鬼了。”我一屁股又坐了下去,怪不得我觉得金老太穿的衣服像是在哪见过呢,原来那是寿衣啊。我这是怎么了,真像爷爷说的一辈子都离不开鬼了是咋的,回了趟老家也能遇上这事。
“金奶奶死得挺惨。她儿媳妇对她一直不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婆媳俩常年吵架,她那个废物儿子也是个软蛋,做不得主。我们这些乡里乡邻的,能帮就帮上一把。但是这邻居再怎么帮也解决不了大问题,她那个泼妇儿媳妇还时不时指桑骂槐,弄得我们也不好说太多,后来也没人管金老太了。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三年,终于金老太忍受不住,十天前喝了农药,死在了家里……”
我点点头,我离开老家的时候,金老太的儿子还没有成亲,当时她的生活还是蛮舒服的。后来她儿子成亲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没想到会生活得这么惨。
爷爷接着说道:“可能是金老太死得时候不甘心,所以死后怨气很重,到了晚上经常在村里出现,闹得鸡犬不宁,半夜还经常鬼哭。经常从村子东头哭到村子西头。村民都能听到哭声,人人都知道是她,也知道她是一个苦命人,但是也没办法,任由她这么闹。其实正常人听见鬼哭的感觉除了瘆得慌以外,八字弱一点的人,或者身体差的人,身体会受损,弄不好还会失魂落魄疯掉。”
“这……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就没想什么办法吗?”
“其实村里的一些老人,也知道我是相宅师,也懂得一些门道。但是我早就洗手不干了,他们也来找过我,被我回绝了。干我们这行,一旦收手,就不能再出山了。不过我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晚上在听到金老太哭声的时候,集合一群村里的青壮年,每个人之间用红线相连,敲锣打鼓放鞭炮,沿街念叨着让金老太去投胎的话。从东边把金老太往西边赶,一直赶出村子。如果金老太的怨气这些天消了,她就会离开村子。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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