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他躲得深,倒不如咱仨轮流卖卖力气,不出两个时辰……”吴承恩气喘吁吁地对李棠和青玄说。李棠不等吴承恩说完,早就挽起了袖子。
青玄没有说话,只是蹲在了地上,他将手掌平贴于地面,然后另一只手捏起了念珠。只听得青玄口中念念有词,似是经文。很快,地面微微震颤,然后仿佛水面融化了一般,左右分到两边。一道柔滑的裂痕,开始在青玄的手掌下不断延伸。
吴承恩和李棠同时呆住了,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青玄在尚未有危险的时候用出五行,可见这个一直以来沉默低调的男人终于认真了。李棠一手扶着自己腰间的唐刀,一边朝着那裂缝探身望去,吴承恩不得不在身后拉住她的胳膊,免得她不小心跌下去——李棠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差不多,已经有十余丈深浅了。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估计很快就要见分晓。她回头朝吴承恩点了点头,吴承恩也急忙掏出了龙须笔。
青玄脑门上的汗珠越来越密,裂痕也在不断延伸。只不过,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吴承恩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掏出张宣纸写了一个“灯”字甩进了裂缝之中。随着淡弱的光芒坠了下去,缝隙之中除了黑暗,别无他物。
终于,宣纸上的灯火还是熄灭了。这要是再深下去,岂不是要到了地府?吴承恩站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就在此时,听得缝隙之中,传来了一声异响;三人急忙小心翼翼探身,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正当吴承恩准备故技重施之际,书卷之中的永生蛊忽然间甩出了一只触手,朝着缝隙内窜去。青玄急忙抓住了书卷,然后用尽力气,将它拉扯住。
吴承恩和李棠想也没想,一同扑上去拦腰抱住青玄,一起用力。
青玄咬咬牙,感觉到了手上的力道很沉。很快,缝隙里传来了摩擦声。紧接着,那永生蛊的触手仿佛鱼钩一般,将一口泥棺材“钓”了上来——三人松了力气的同时,也吓了一跳:
棺材?难不成还真的深到地府了吗?
泥棺甩在地上,而书卷中的永生蛊也静了下来。三人围到了泥棺材周围,却听得里面有微微响动。李棠想也不想,一脚踹开了棺材盖——
几股带血的沙流霎时间飞散而出。其中一股,直直奔着李棠的面部而去。吴承恩看到如此机关,已经乱了分寸,连宣纸都没有掏便匆忙挥笔,凌乱之际草草写下了一个“海”字。
说时迟,那时快。
一股海流凭空而至,自上而下奔腾汹涌,浇盖在了泥棺之上。几股细弱沙流显然不是敌手,一瞬间便被吞没其中,融进了地面。
李棠和青玄并无大碍,只有那吴承恩本事还没到家,身陷于自己召唤的海流之中,被浇了个浑身通透。吴承恩皱皱眉,忍不住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这海水,怎得如此之咸。
李棠定了定神,走到了泥棺面前,正准备与敌人厮杀——但是,她很快便倒退一步,意识到泥棺里的并非对手。
白骨夫人奄奄一息,浑身上下除了面孔外,全都血肉模糊。而她心脏的位置,一只黑色的蛊虫,正在悠然自得地上下攀爬,散发出了腐败的气息。
吴承恩也急忙探头看了看,心下一动:“这不是那日在南疆的女妖吗?为何这般境遇?”
“不……我好像从你的书里读过她。”李棠心中阵阵悸动,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她,好像是……”
白骨夫人日夜受此折磨,早就失了神志;但是,迷糊之中听到了吴承恩的声音,却忽然还了神一般,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眼前,真真就是吴承恩的脸庞!白骨夫人喘一口气,不禁失笑:是梦吗?玄奘,你是来看我最后一眼,好让我放心遁入轮回吗?
“喂!你怎么了?”吴承恩大声喊着,抬起手,想要将白骨夫人拉出石棺。
一股温热,从吴承恩的手上传来——白骨夫人一个激灵,霎时间才意识到,这一切,并非是梦!
是真的!
玄奘,来救自己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血泪,此时此刻,白骨夫人的眼角还是情不自禁的湿润起来;吴承恩模糊的身影,却和前世一样清晰无比……
该对他说什么呢……久别重逢之际,自己该说什么……
白骨夫人的嘴唇已经干涸,一个字也讲不出。李棠急忙拿出灵感抖了抖,几滴露水落进了白骨夫人的嘴里。
“快……走。”白骨夫人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两个字。
院子门口,一阵风沙猛然袭来,将两扇残缺的大门紧紧关闭。关门的响动,引得李棠等人回头望去——
“原来,你没死……”风沙散尽,一脸漠然的卷帘,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既然来了,便坐坐吧。”
☆、第六十五章 执念(上)
李棠的刀不知到底是何时出鞘,只见刀锋从卷帘的心口笔直刺入,深深地贯穿了他整个肉身。砂砾不断从卷帘的伤口处流出,而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意图夺命的一刀。
“李家小姐,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卷帘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用力;李棠顿时感受到了一股从刀柄上传来的力道,仿佛自己的锦绣蝉翼刀被漩涡所吸引一般。这股力道并不算大,但是用劲的方式,则很像是擒拿术。这股诡异的力道,转动着传到了李棠的手上。很快,李棠的手腕吃不住力,竟然第一次松了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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