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割入四分之一英寸深,也许半英寸了也说不定,他想这个深度是否已经到达他要找的股二头肌。
他小心拉出刀子,放在盘子上,鲜血像一层机油包裹住刀刃,血滴飞溅在白色瓷盘上看来格外刺眼。泰瑞莎的内裤沾到了不少血,皮椅的缝隙上也积聚了一小滩。
伊森拿起镊子。
转亮笔型手电筒,用上、下排牙齿咬着,
倾身检查他刚割开的伤口。
用左手将伤口撑开。
右手将镊子小心地伸进去,
眼泪开始从泰瑞莎的脸滑落,她的双手用力拉扯自己的头发。他想,如果这还不够深,她可能没办法忍受他再往下割了。
他慢慢张开镊子。
泰瑞莎从喉咙后头发出一个低沉的喉音,从开始到现在这次的声音最大。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雕花把手,
他不能出声安慰她或鼓励她,让他难过极了。
他把手电筒的光束对准伤口。
看到了他在找的股二头肌。
晶片在泰瑞莎的腿筋后发出如珠母贝般温润的光芒。
他从盘子上取过折刀。
手要稳,他告诉自己。
汗水流进眼睛里,好痛。
就快好了,亲爱的。
他将刀刃再插回伤口,鲜血立刻涌出,流下她的大腿。刀尖碰到股二头肌时,泰瑞莎抽搐了一下,可是他不因此迟疑。
伊森小心用刀尖在肌肉和晶片之间施力,成功将晶片揠了下来。
他缓缓拉出刀子,晶片黏在刀尖,似乎就快掉落。
他屏住呼吸。
折刀放上盘子后,他才敢用力吸气。
泰瑞莎看着他,焦急地想知道是否成功了。
他点点头,微笑,拿起一大卷绷带。她抓过去,压在自己的大腿后方,鲜血立刻浸湿绷带,伊森将新的再递给她,
最痛的部分似乎过去了,她脸上的潮红像发烧消退似的不见了。
五分钟后,血流的速度减缓。
二十分钟后,完全停了。
伊森将最后一团棉球用酒精浸湿,仔细擦拭伤口,泰瑞莎痛得缩了一下。然后他用手指捏合伤口,咬掉三秒胶的盖子,先挤出一大滴,再慢慢沿着伤口往下拉。
外头几乎已经全黑,书房里的温度愈降愈低。
他用手指固定伤口,五分钟后放手。
黏住了。
伊森走到椅子正面,将嘴唇凑到泰瑞莎的耳朵旁。
「我把它拿出来了,你表现得真棒。」
「要忍住不尖叫实在好难。」
「现在三秒胶合上伤口了,不过你得在这儿再待一会儿,给它一点时间干燥。」
「我快冻死了。」
「我去拿几条毯子给你。」
她点点头。
他对她微笑。
她的眼角还带着眼泪。
她做出「让我看看」的嘴型。
他从盘子上拿起折刀,将刀子的尖端举到泰瑞莎的眼前。
刀刃上的血随着温度降低,变得愈来愈黏,晶片就沾在上面。
她下巴的线条因生气而紧绷,觉得受到了侵犯。
她看着伊森。
不发一语,不过那无关紧要,他可以看到她脸上明白地写着:「这些他妈的混球!」
他把晶片从刀子上取下,用纱布把血和碎肉擦干净,递给她。然后他将手伸进翻领口袋里,掏出他下午在珠宝店买的金项链,秀气的细链子上有一个可以开关的心型小扁盒。
她说:「你太费心了。」
伊森打开小盒子,轻声说:「把晶片放在项链里,除非我叫你拿下来,否则你要一直戴着。」
* * *
客厅里很暖和。班恩的脸颊在火光中红润发亮,他正为开着门的木头壁炉素描:火焰,变黑的木材,劈碎的咖啡桌散落在底座。
「妈妈呢?」
「在书房里看书,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不用。」
「我们让她休息一会,不要去烦她,她今天过得很辛苦,」
伊森从沙发下的收纳盒拿了一大堆毯子,走回书房。
泰瑞莎冷得发抖。
他用毯子裹住她。
然后说:「我去煮点什么热热的东西给你当晚餐。」
她忍痛微笑:「那太棒了。」
他倾身在她耳边说:「一小时后再出来。可是不管多痛,你一定要以正常姿势走路。如果他们在监视器上看到你一跛一跛的,马上就会猜到我们做了什么。」
* * *
伊森站在厨房水槽旁,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三天前,夏天正式结束,叶子开始变色。天啊!结果秋天真的是一闪即逝,七十二小时内,天气从八月变成了十二月。
冰箱里的水果和蔬菜应该是最后一批新鲜食材,他几乎可以肯定接下来好几个月他们只能靠冷冻食物过活了。
他在汤锅里装满水,点燃电热炉。
拿出一个不小的平底锅在汤锅旁,开中火,倒进一点橄榄油,
他们还有五颗大蕃茄,刚好够用。
晚餐慢慢成形了。
他敲碎大蒜,将洋葱切片,全放进油锅里炒。
趁着爆香时,将蕃茄切成块状。
他觉得自己正站在西雅图家里的厨房,周六黄昏,他听着塞隆尼斯·孟克(Thelonious Monk)的爵士乐,开了瓶红酒,享受为家人烹调一顿美味大餐的乐趣。一星期的辛苦工作后,没有什么比这更能释放压力的了。这一刻感觉就像许多他们过去一起欢度的宁静夜晚,仿佛一切再正常不过。除了半小时之前,他才躲在屋子里唯一一个二十四小时持续监视系统照不到的死角,割开他太太的大腿后方,将她身上的追踪晶片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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