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倾身过去,在黑暗中吻她。
* * *
他们走过小镇。
伊森觉得有什么很小的冰点撞上他的脸。
他说:「这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远方一盏孤独的路灯化身为雪花表演的舞台。
没有风,它们从天空直直地往下落。
「冬天来了。」泰瑞莎说。
「可是几天之前还是夏天啊!」
「夏天很长,冬天很长,春天和秋天弹指即过。去年冬天一共持续了九个月,耶诞节时,积雪几乎有十英尺高。」
他伸出手,握住她戴着手套的手。
整个山谷里安安静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
伊森说:「我们可能是在任何地方,也许是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小村落,只有我们一对爱侣半夜出来散步。」
「不要这样。」泰瑞莎警告他。
「怎样?」
「假装我们是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那些喜欢假装的镇民最后全疯了。」
他们不走大街,只走小路。
所有的房子都没亮灯,山谷里没有人烧柴,下着雪的空气感觉清新纯净。
泰瑞莎说:「有时候,我会听到尖叫和嘶吼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我听到了。班恩从未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也听到了。」
「是畸人发出的声音。」伊森说。
「很奇怪,他从来没问过我那是什么声音,好像他早就知道似的。」
他们走在医院后头、往南延伸、让人误以为可以离开小镇的马路上。
前面没有街灯了。
黑暗从四面笼罩住他们。
四分之一寸薄薄的积雪洒在柏油路面上。
伊森说:「我今天下午去看过韦恩·强森。」
「明天晚上,轮到我带晚饭去给他。」
「泰瑞莎,我骗了他。我告诉他事情会愈来愈好,我告诉他这不过是个寻常小镇。」
「我也是。但是,那是他们强迫你这么说的,不是吗?」
「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说到底,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还好吗?」
「你觉得呢?害怕、恐惧、心乱如麻。他以为他已经死了,而这里是地狱。」
「他会逃跑吗?」
「大概会。」
走到森林的入口时,伊森停下脚步。
他说:「围墙就在前面差不多一英里的地方。」
「它们是什么样子?」她问,「畸人?」
「就像童年噩梦里的坏东西,像躲在床底下、衣柜里的怪物,好几百万只。」
「而你说我们和它们之间有一道围墙?」
「很高大的围墙,还通了高压电。」
「噢,那就还好。」
「山顶上还有好几个狙击手。」
「可是碧尔雀和他的手下却安全地住在山壁内部。」
泰瑞莎往下走了两步,雪花飘落在她的肩膀和连身帽上。
「告诉我,这些漂亮的小房子和白栏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猜他是想保存我们原来的生活方式。」
「为谁保存?为了我们,还是为了他?也许应该有人告诉他,我们的生活方式早就结束了。」
「我试过了。」
「我们应该全住在山壁里,一起思考出路,我才不要在这个疯子的玩具小镇里住上一辈子!」
「嗯……负责的人看法和你大不相同。听好,我们无法在今晚改变一切。」
「我知道。」
「可是,我们会改变它的。」
「你发誓。」
「我发誓。」
「即使那会让我们失去一切?」
「即使那会让我们失去性命。」伊森往前站,张开双臂,将她拉近,「请你信任我,你必须假装一切如常地继续过活。」
「我的心理医师一定会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什么心理医师?」
「每个月一次,我会去和心理医师谈一谈,我相信镇上每个人都是,只有那段时间,我们才可以对另一个人类说出自己真正的感觉,我们唯一能分享恐惧、想法和秘密的时间。」
「什么都可以谈?」
「是,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伊森觉得自己脖子后的寒毛都站起来了。
他强压下心中怒火,这时发脾气没有任何帮助。
「和你谈的人是谁?」他问,「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长得非常漂亮。」
「她叫什么名字?」
「潘蜜拉。」
他闭上双眼,深深吸进一口充满松香的冷空气。
「你认识她吗?」泰瑞莎问。
「认识。」
「她是碧尔雀的手下?」
「她是他的左右手。关于今晚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告诉她,也不要提起你的晶片,明白吗?什么都不能讲,否则我们三个就死定了。」
「明白。」
「她曾经检查过你的大腿后方吗?」
「不曾。」
「有任何人检查过吗?」
「没有。」
他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时间差不多了。
他说:「听好,我必须去一个地方。我先送你回家。」
「又要去见凯特?」她问。
「还有她的同伙,碧尔雀非常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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