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才刚举办丧事,一应事物都还没准备好,我们连坐的桌子都没有。张志和严浩迅速的端了一大海碗羊肉,拿了两个馍馍泡好后找个了避风的墙角蹲下来大口的刨着吃。
我正在稀罕他们两个吃饭的姿势的时候,征叔和其他几个伙计也相继这般蹲了下来。我急忙收起表情,也默默的蹲在他们旁边开始大口的刨着吃。
说实话,其实这种吃饭姿势在我们家乡也经常见,都是民工在干完活的时候吃饭这般吃,因为没有太多的桌子供他们趴着。
而且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没办法像夏天那样可以席地而坐。冬天就只能找个避风的墙角蹲下来,可以减少受冻的程度。
我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他们居然会和我们那里一模一样。
蹲着吃总是没有坐着吃吃得多,我只吃了一碗就感觉蹲不下了,便站起来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大口的吃着下一碗。昨夜喝酒喝的胃不舒服,现在吃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是最滋润的,我一连吃了三大碗,吃的肚皮都撑了起来。
吃罢饭后,事主开车载着我们来到墓地,把我们引到规划好的地方后,留了一整条的云烟,事主便离开了。
过年前后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气候寒冷,已经上冻了。地里面挖起来十分的吃力,得要先用镢头把表皮先翻一遍,然后才能用铁锨挖。直接用铁锨的话,不仅挖不动,还会把铁锨挖的满口是豁牙。
征叔给我们五个人都具体安排了要干的工作,怕我们偷懒。我因为是新来的,便要干最难干的活,先给土地翻表皮。我和严浩还有张志三个人资历算是最年轻的,翻地皮的工作我们三个一起干。
我们分散开来,一个从头,一个从中间,另一个从尾开始翻。征叔和另外两个伙计则一边抽着烟一边监督我们干活。我们稍微歇一下就指责我们是在偷懒。
好不容易把表皮翻了有十公分的距离后,发现下面的土层仍旧是冻着的。用肉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土层里面结成的冰凌子。
翻这十公分的土层都让我们花了有一个半小时,我很久都没有干过下地的活了。虽然我生长在农村,小时候家里总干农活,但随着慢慢长大,现成逐渐发展,我家里的地都被征了,我也有四五年没干过农活了。干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疼胳膊麻木。
养尊处优的日子其实是对人的一种腐蚀,人还是在苦日子的磨练中才能体会到生活的滋味。
“哎,大过年的挖坑打墓,有比这事情还悲催的吗?”严浩自嘲的道。我接道:“我这还是平生头一遭,这辈子干过的最新鲜的事情了。我估计这事情都够给我的后辈说上好几年的了。”
张志道:“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可给后人讲的……”
“怎么的就不光彩了,怎么就不光彩了!”征叔听到张志的话后厉声指责:“我这辈子最引以为荣的事情就是给有需要的人做棺材挖坟墓,我从来不觉得这种事情不光彩。社会造就了我们这种职业,也就需要我们这一种人。干一行就应该爱一行,你这么说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们都没有想到平日里跟我们有说有笑的征叔这会儿会变得这么严厉。张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就是觉得没过个好年,征叔你消消气。”
征叔白了他好几眼,厉声道:“干快点,早点干完早点回去躺炕上歇着!”
憋着一口气一直将土层翻了大约有二十公分,这足足花了我们将近三个小时。我们六个人分成两拨轮流挖土,一直干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才挖了不到三米深的距离。
征叔说道:“现在准备回,不要挖了,松好的土给它散匀了,张志你去到车上把油布拿出来。”
油布是用来遮盖土层防止再上冻的。冬天打墓有很多的讲究。天气一旦上冻,挖掘起来十分的困难,一整天肯定是挖不完的。
为了不给第二天的工作增加麻烦,所以必须保持已经挖过的地方不上冻。将油布铺好后,我们爬出墓坑,再用铁锹将上面的土扔下去一层把油布覆盖好。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迅速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墓地,回到事主家里,羊肉泡馍早已经准备好了。
饱餐过后征叔开着车送我们回棺材铺,嘱咐我们今天晚上不许喝酒不许打牌,明天一大早要起来接着挖坟。
次日一早先到事主家里吃饭,我们北方的传统习俗这一点是很好的,不管红白喜事只要过去给帮忙,那是一定管饭的。
吃过饭后接着开工,今天是大年初二,接着挖坟打墓,如果今天能完成的话,事主会选择初三下葬。如果今天完不成,拖到明天,那事主也就只能拖到初四下葬。
尸体多放一天也就得多摆一天的酒席,虽然没到下葬的那一天不是正席没有九个盘子八个碗,但是一天三顿顿顿的羊肉泡馍开销也很大。
事主已经跟我们说了,提前一天完工再额外多给三百块的工钱。于是我们十分卖力气的干。
今天天气虽然没有晴,但不刮风,相对来说暖和多了。掀开油布观察了下土层,还好昨夜没有上冻。
我抬头看了看天气,今天无风,估计明天天会晴。如果选择在明天下葬,那么择日的首要条件天气好那就具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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