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了?”一边的苏俊回过神来,发现苏晓如同鬼缠身一样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恐,撑在地上的手,连他隔着一米的距离都能很清楚的看到在发抖,“喂,姐,苏晓,你怎么了?”
“啊?没事。”苏晓连忙摇头,看了一眼堂屋门口站着的苏泽华和韦蓝,“爸,你要不要去三爷爷家看看?刚才二姑都来了,妈你也跟着去看看,我回来那天,八叔和七叔好像都不在家。”
苏泽华点头,看了一眼听见动静过来的苏泽斌,“泽斌,你腿脚不好,在家给妈守灵,我和你大嫂跟二姐去看看。”
“路上慢点,这雨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苏泽斌点点头,在堂屋里找了个位置靠着,苏晓二婶站在旁边。
“爸,你腿不舒服就去休息,这里我和姐守着呢。”苏俊知道苏泽斌一直有风湿,他们喊老寒腿,一到这种天气就受不了,“妈,你陪着我爸,也回屋休息去,这里有我在的,我保证看着我姐。”
苏泽斌摇头,“守在这里,心里舒坦点。”
一句话,让堂屋里的人都沉默下来。守着,舒坦点,至少还能尽一份心。人都死了,还尽孝?未免太假惺惺,但只有他们知道,如果这人都没了,还不能做点什么让自己心里好受点,那真的觉得过不下去。
外面雷雨交加的天气,堂屋里除了蜡烛燃烧时,因为蜡烛质量问题,里面一些掺杂的东西发出的脆响,安静地让人发冷。
苏泽华和韦蓝跟着苏泽梅去苏晓三爷爷家,苏泽华想到刚才苏晓的话,有些不解,“二姐,刚才四儿说,小八和小七都不在家?”
“搬走了,过完年就搬走了。”
“怎么突然搬走了,都住了几十年了。”韦蓝也奇怪,三叔家那边的两个同辈,一直都住得好好的,怎么说搬走就搬走。
苏泽梅撑着伞,动作一滞,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出现一丝恐惧,“瞎问什么,可能是为了孩子读书,三叔向来和我们家不大合,爷爷那辈和他们就不是一房的,自家亲戚这些事也都不好问。”
“二姐——”
“妈的丧事办完,下葬请酒了你就回去,该回哪回哪,过年也别回来了。”苏泽梅的话让苏泽华和韦蓝同时一愣。这是在赶他们走?以前过年回来,三家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夫妻俩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苏晓三爷爷院子里因为断电的原因黑漆漆的,平时节约的三奶□□一次在屋里点了四五根拉蜡烛打开,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已经咽气的老伴,眼神空洞,浑浊的眼里还能看到未干的泪痕。苏泽华和苏泽梅韦蓝跨过门槛,来到后屋,昏暗的房间里,四壁都透着黑色,几十年前布置温馨的新房到如今也只剩下老旧的家具。
“三婶,三叔他……”苏泽梅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莫名的让人浑身战栗,韦蓝下意识的靠紧苏泽华。
“走了。”三奶奶的声音一下苍老了很多,沙哑得让人觉得就像是磨砂纸在木头上面发出的声音,“早上六弟说大嫂走了,他还念着大嫂当初对我们家的照顾,没想到,晚上就咽气了。”
“奶奶!”稚嫩的声音引起屋里所有人的注意,苏泽华转过头,发现一个五岁左右大的小孩趴在门框上,往里面看。苏泽华皱眉,印象中家里和苏晓一辈的,没这么一个小孩,最小的是小九家的张家奇,都九岁大的孩子。
三奶奶对着小姑娘招手,小女孩怯怯的走进来,“奶奶,爷爷死了,是不会再醒来了吗?”
“这是泽生的孩子,泽生年后搬走,就丢了这么一个小娃给我,带着老婆走了,说要出去打拼。”其实,是觉得小孩太小,带出去是一种负担。三奶奶抱着小女孩,看了一眼苏泽梅,“这是苏莹,莹莹,这是你五叔,喊五叔。”
“五叔。”
“恩,莹莹乖。”苏泽华和韦蓝对视一眼。刚才他们都看到了,小女孩的右手拇指是两个,也就是右手有六根指头。
白杨村守旧,还沿袭着大家长的风起,虽然有村长,村党书记,但一切事情上,大家长不发话,两家人都不敢做,其余他姓的几户人家也没辙。守旧意味着,思想老旧,六根指头,那是不祥之兆。
“三婶,三叔的后事,和我妈的一起办了吧。”
“唉,让你们还得替我们操心,难为你们了。”三奶奶叹了一声。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没想到老来还是孤身一人,现在老伴也走了,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离开三奶奶家,半路苏泽梅回家,说是和家里那口子商量下,明天请人帮忙把坟挖了,不然,到了头七也埋不了,老人怎么能入土为安。苏家的坟都在埋在一起,苏晓奶奶的坟就选在苏晓爷爷旁边,三爷爷的,也在对门坡上。
苏泽华说明天白天一起到这里来商量,该出的钱,他们能拿多少拿多少,他在外面,该多出一点。
“苏泽华,你说妈和三叔——”
“回家再说。”苏泽华打断韦蓝的话,拉着韦蓝往家里走。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半夜两点钟的白杨村安静得过分,平时还不时响起的狗叫声今晚像是约好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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