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静的声音远远近近,好像一直在门外那个大棺材寿衣铺子里回荡,很多东西被她碰到叮当作响,声音像是尖叫又像是惨呼,让人听了之后都牙疼。
我反手在身上一摸,感觉出来缠在我身上的东西柔软冰凉,那东西一边紧紧地勒住我的身子,一边一片片地在我的身上蠕动,好像一个扁平动物一样正要蔓延覆盖住我的全身。
我竭力一挣扎,那东西却越缠越紧,我手心猛地一握,大喝一声:“天雷火!”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我正等着那道从天而降的闪电挟雷霆之怒、九天之威给我解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风雷之势却骤然停止了,雷声翻滚着远去,倏忽间就再也听不见了!
我去!难道那雷公被震聋了耳朵,走错地方了?
还是我这法术时灵时不灵?这也太坑爹了?
“小沐……”老王头颤抖着走进,脸庞在拘魂焰的惨绿色火光下看起来扭曲的特别厉害,他艰难地向我挪了过来说:“我……我怎么帮你?”
“你……”我刚说出一个字来,那个缠上我的东西已经爬到了我的胸口,腹背用力,狠狠地将我缠了起来,使劲地向里挤压,简直要将我的肋骨和肺部都挤得变形了,胸腹部的空气一下子被挤了出来,我喉咙就是一紧,后边的话被压了回去。
就在这时,外间呯啪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就听到梁玉静的声音哼了起来:“乖儿子,拿钱钱,拿了钱钱买新衣,乖儿子,睡觉觉,睡起觉来穿新衣……”她唱的好像是首催眠曲,但那声音真是让人毛骨悚然,随着她歌声的响起,缠在我身上那个东西更加用力包裹了起来,好像要将我裹成个粽子。
“寿……寿衣……”老王头指着我身上的东西颤颤巍巍地说。
梁玉静这个死人妖,她让‘乖儿子’穿新衣,我来穿寿衣,TNND!我暗骂一句,竭力勾着手指将夜刃向手心里挪了挪……
老王头突然大喊一声向后跌去,身后冷风嗖地一下刮过来,空气瞬间弥漫起一种陈旧腐烂的臭味,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化成枯骨的梁玉静又扑了进来,她一下子窜到了我的面前,左胳膊弯着抱着一个襁褓一样的东西,难道那玩意是她儿子?她右胳膊抬了起来,森森白骨的五指霍地抓到了我的脖子上,阴森森地说:“你不让我乖儿子穿新衣,我就让你穿寿衣!”
我本来就被一件鬼怪寿衣缠了个结实,喘不开气,梁玉静这一下子差点让我当时就翻了白眼,我觉得我的心脏憋得在胸腔里拼命地震荡,跳得好像要破体而出,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被寿衣紧紧地缠住,好像弹簧被压到了最大的极限……莫名的力量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刹那间就充满了四肢百骸,我手指紧紧一握,夜刃就刺向了面前的梁玉静,拘魂焰拼命地抖动了一下,席卷而上,梁玉静突然爆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身形骤然后退,一爪子将老王头抓到身前,狠狠地搂住,一叠声地惨叫道:“你伤了我的乖儿子,你伤了我的乖儿子……”
拘魂焰被老王头的血肉之躯挡住了,梁玉静的惨叫声就像魔音一般,一声一声地向耳朵里钻,钻的人耳朵深处都疼了起来,老王头早已经吓呆了,他翻着白眼被梁玉静的白骨枯手紧紧地抱在怀里,口角流出一道白色的唾液。
不好,这样下去老王头就要被吓死了。
我沉声一喝,身上纠缠的那件寿衣碎成飞灰,我一字一顿地大喊道:“九、天、之、雷,灭……”与此同时,我手中的夜刃稳稳地指向了梁玉静!
头顶上轰隆隆的雷声又翻滚而至,梁玉静骤然息声,白骨手几乎都扣紧老王头的肉里,让半昏迷状态的老王头痛哼一声,她的声音低了下来,甚至有点哆嗦:“你引天雷,我,我就先杀了他!”
我的咒语也戛然而止,我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而已,我也不知道这天雷火能不能成。
“把老王头放下来,我饶你不死,引你前去鬼道,入轮回……”
“我……我,还能轮回?”梁玉静烛火一般的眼睛一直在跳跃,好像一个狡猾的人在转眼珠打主意一般。都说人老精,鬼老灵,这梁玉静不知道用嫁寿衣活了多久了,岂能这么容易就范?
但她手中握着老王头的性命,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轮回,轮回!”梁玉静乌黑的嘴洞不停地吐出这两个字来,“我还能轮回,轮回?”她突然桀桀一笑说:“我还没有死,怎么轮回?”一瞬间腐朽陈旧的气味像被什么催动一样弥漫起来,拘魂焰被漆黑的死气浸得“噗”地一下熄灭了,唯有梁玉静两点铮亮的鬼火眼眸突然火焰暴涨起来,像两道突起的火舌一下子向我烧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透骨的寒气,梁玉静果真有点门道,靠嫁接人寿倒修出来些本事来!
我下意识地一躲,一个东西突然向我扑过来,那是一个人形的黑影,可能是梁玉静要用老王头开道逃之夭夭。
我伸手一接,那人形黑影一下子落在我的怀里,触手冰冷湿滑,那东西一落到我的怀里就扭曲着缠上我的身子……
又是一件寿衣!
可能就是梁玉静给老王头做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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