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凶鸟忌讳之物(刀城言系列之二)_[日]三津田信三【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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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说出这番话的他,这次是在桌面上写下了“鸟”字。

  “啊,原来如此……”完全没有心思陪他闲扯的言耶,终于产生了兴趣,“那么,其实不是?”

  “能证实这一点的证据并不存在,但我由此产生了有趣的设想。”

  “哦?”

  “先前讨论平家的流浪者传说时,刀城老师您说那是落难贵族的传奇故事。由于这对被歧视的本地渔民来说,实在是足以向外夸耀的传承,所以可信度不高。特别渴求髙贵出身的行为,在这样的村子里很常见,毫不稀奇。然而,尽管日本从南到北处处流传着平家传说,但事实上平家祖传的族谱、旗、甲胄、刀剑或弓等物现今并不存在,要证实也就很困难。”

  “这样的物品会不会保存在神社的宝物库里——”

  “不不,我是要和您讨论本地的地名,而非平家遗物。兜离之浦可以写成‘离兜之浦’,怎么看都是和平家流浪者传说很相称的地名,您不这么认为吗?”

  又回到了毫无意义的话题。而且,下宫所谈的水军末裔说让言耶感受到的现实性,并没有因地名由来的解说而有所动摇,所以他没有特别在意。

  (首先,“脱离甲胄在浦定居”【“兜”有甲胄之意,所以“兜离”有“脱离甲胄”的意思。】这一状况,不仅符合平家的流浪者,也符合村上水军。所以,比起琢磨“兜离”的汉字写法来,还是考虑兜离和鸟读音相同的事比较好吧。)

  言耶当然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口。冒冒失失说出来就正中下宫的下怀了,他一定会趁势滔滔不绝。

  “那么,关于鵺敷神社的事——”

  为了逃避和本地历史有关的更多话题,言耶直接开始套话。

  “嗯,那个嘛……”

  谈吐一直爽快的下宮,突然支吾起来。言耶在纳闷的同时下了判断,此处应该问得具体些。

  “特别是关于鸟人之仪——”

  像要打断言耶的问题似的,乡土史学家非常难得地探出了身子,在别无他人的房间里,骤然压低了语声。

  “从最初,如今的巫女朱音的曾外祖母,也就是巫女朱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言耶,“从她重新启用那秘仪幵始,神社就好像被笼罩在了硕大无朋的凶鸟阴影下……我不得不这么想……”

  第三章 鵺敷神社的巫女们

  “鵺敷神社没有神官,代代相传,以巫女为中心举行祭祀仪式。”

  起身续茶而返的下宫德朗,安之若素地再度开了口,好像忘了那特意压低语声的说话方式。

  “但是,氏子打鱼为生,打鱼所必需的渔船却禁止女人涉足,这样没问题吗?”

  相应的,言耶发话也不动声色。

  “都说船灵大人本来就是女性神灵,对吧。船停泊在港口时,年轻的水手看到从不可能有女人乘坐的船中走出了陌生女子。但这种事别人听了会笑话,于是他隐忍不语。后来,船出航遇到了海难。可以认为这种传说正意味着船灵大人是女性,能预知沉船。”

  “是啊,不让女人乘船,据说就是因为船灵大人会嫉妒,让大海发生风暴。还有,在枯渔期让女人——通常是船主的妻子——上船,向船灵大人展示阴部,这种故意亵渎神灵的仪式通常认为是想激怒船灵,助其提升神灵的威力。换言之,两种传说都把船灵大人视为女性。”

  “但认为船灵大人是男性的地区也有。如果把展示女性生殖器这一行为解释成完全相反的意思,就会变成这样了。也就是说,鵺敷神社举行以巫女为中心的祭祀仪式,正是因为视船灵大人为男性——”

  “嗯,是这样吗?至少老朽从没听说过。”

  “是吗……那巫女也许和船灵大人无关。”

  “嗯。不过,神社没有神官,毕竟是鵺敷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神社的证据吧。表面上——战前是教部省,战后则由神社本厅——把雇来的人任命为神官,但其实我们这里人人都知道,那只是摆设而已。”

  “乡下的小神社里,别说神官巫女了,连举行祭祀的人都没有,纯由氏子管理的地方也多得是。但鵺敷神社这种规模的,恐怕还不常见。”陈述感想的言耶,又把话题转到了关键处,“莫非正是鵺敷神社的特异性造就了鸟人之仪?”

  “刀城老师,您对仪式了解有多深?”

  言耶的问题,反而让乡土史学家首度投射出探询的目光。

  (这是在刺探我知不知道十八年前的事吧?)

  不过,言耶感到直言不讳还为时尚早。

  “我只听说了极其模糊的传言——举行仪式的巫女是否会和大鸟神一体化之类的。但如果仪式失败就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这一点也有所耳闻……”

  之所以匆忙追加后半句话,是为了设下伏线以防万一。这样,就算下宫对十八年前的往事绝口不提也能追问下去。譬如来一句“据说以前有失败的例子”云云。

  “原来如此。”

  然而,镇长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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