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凶鸟忌讳之物(刀城言系列之二)_[日]三津田信三【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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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该是言耶的台词,却又被正声抢先说出了口。

  (看来,他对鵺敷神社的感情很复杂。)

  在多愁善感的年龄段体验了战败后的价值观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正声就是因此与各种所谓的信仰保持了同等距离吧?言耶判断道。他还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思考着,这是不是战后的年青一代的特征之一?

  (不过,不仅限于此,对正声来说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和那个仪式纠结在一起的往事,恐怕是给他留下了阴影吧。而在阔别十八年之后又将重演仪式的如今,不管正声是一个多么唯物、理性的人,能否保持平常心也难说——

  “话说回来,那位介绍人——姓氏古怪的介绍人——对这次的仪式颇为了解啊。”

  正声不可能注意到言耶对自己的关切之情,他只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言耶的前辈身上。那位前辈正是促成言耶此行的发起人。

  “啊,你是说阿武隅川乌先生——嗯,那位先生真是常常让我吃惊,他总能为我提供极为怪异的素材,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虽说这一次的事情,似乎连他也是费尽了周折才知道的。”

  “这就叫——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吗?”

  “是是,托他的福也曾遭遇过匪夷所思的事,但也有这次这样能带来宝责体验的时候,所以姑且感激他……”

  “有时间的话,请你一定要给我讲讲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

  “嗯,那倒是没问题……啊,话说前辈的名字很是有趣哦。”

  “他的名字叫什么?”

  “阿武隅川乌。”

  “哎……”

  “所以,乌先生!都这么叫!”

  “哎呀呀——”

  吃惊地浮现出笑意的正声,脸刚转向言耶,一瞬间,表情就阴沉了下来。

  言耶意识到他的视线游移开去了,于是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向自己的斜后方。那里站着北代瑞子。

  “……”

  看起来,她似乎想开口问什么,又感到自己这样露面发问不合时宜,一副追悔莫及的怪模样。

  “啊……对、对不起。我、我也打扰一下可以吗?”

  “啊,欢迎——刚才正声君和我正在谈论大鸟神的传说,北代小姐也感兴趣吧?”

  在这渔船上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唯一女性,有她加入,谈话或许会变得更热烈,但言耶立刻又想到,不知为何,正声偏偏只对瑞子态度冷淡。

  “那些鸟在这一带的群岛上广为栖息,是吗?”

  “谁知道,我又不是鸟类学家——”

  果不其然,对瑞子的问题,正声答得十分粗暴。

  (我还觉得他俩挺般配呢。)

  他究竟厌恶她什么?言耶暗自困惑。

  虽说正声出生于神社,但在渔村里是难得一见的白净美青年,加上就算不能称为美女也称得上清秀的瑞子,光是这样并肩而立就像画一样美了。年龄都是二十出头,也正般配。而且,端看她不可谓不唐突地加人对话的方式,青睐正声这一点也就毫无疑问了吧。说不定是因为自己,不,言耶可不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瑞子是三天前抵达兜离之浦的,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在鵺敷神社进进出出,所以可想而知,期间他俩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结果至少正声这一方是想回避她,而她却试图修复关系——也许就是这样吧。

  顺便提一句,据说瑞子是京都当地的鸭川女子大学的学生,专攻民俗学。适逢暑假,就想调查一下她一直在研究的渔村特殊信仰形态,因此四处奔走,进行民俗采风。就这一点而言,她的装束虽然流于庸俗——由电影《你的名字》一炮走红风靡一时的头巾,正被她模仿女主角真知子的样子围在头上——但内涵与气质和装束正相反,十分脱俗。

  (但是,这样的女孩,正声明明应该会中意嘛……)

  虽然和他俩相识没多久,言耶却已怀着奇特的信心作了判断。

  而两位当事人依然持续着对话,瑞子攀谈,正声敷衍,一如既往。看着这样的情景,言耶对瑞子产生了少许同情。

  “对了,北代小姐,这样的海边你还是初来乍到吧?”

  “……是、是的。”

  也许是因为今天才和言耶初会,她的回应有点生硬。

  “那么在鵺敷神社收集到什么有趣传说了吗?”

  “嗯,在鵺婆大人那里听到了十分意味深长的老故事。”

  “和神社有关?”

  “也有。不过,主要说的是和渔夫信仰有关的传说——譬如船灵大人——考虑到神社的性质,也许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所谓船灵大人,就是为保佑船只免遭海之妖魔与自然的威胁,而祭祀的神。在旧式船只上,在船体中央偏后处的船梁部分,有一个从船底立起的被称为筒柱的地方,从那里挖取一块长方体,把一男一女的人偶和毛发、五谷及铜钱作为神之体放进去,然后再盖回先前挖取的木片,让外观恢复原样——人们曾经这样祭祀船灵大人。通常造船的工匠会把这一步骤视为竣工的标志来亲手完成,但各地也有不同,有些神社或宗教人士会对船灵大人进行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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