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无以为报,阿兄日后如果有需要青的地方……”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将这个少年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当对方是停下来听他说话,只是话还没说完白怀介就沿着回廊奔跑出去。
谢青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望向前方,巨树的枝干上绑了一个秋千。
秋千上坐了一个素服少女,雪肤乌发,眉宇深邃,嘴唇浅朱,一头乌鸦鸦的头发未经打理就这么披散在背后,
她似乎是正要离开的样子,可是他们的目光就在那一霎那对上。
先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化作一阵缥缈的烟雾从他脑袋里飘出去,只剩下那惊鸿一瞥。
她似乎很吃惊的样子,从秋千上一跃而下,迟疑片刻就要向他奔跑过来,谢青的心脏狂跳,少年迟来的爱慕终于在这一刻,被这女子的眼神浇灌生长出来。
她嘴里似乎喊着什么,目光一瞬也没有转移就向他跑过来。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换了别人谢青一定觉得对方聚酯孟浪是个痴人,但是此刻竟然希望她奔过来,再孟浪一些直接到他怀里来。
只是半路就被白怀介截下。
他伟岸的身躯将那娇小的人完全挡在身前不让别人窥见一丝一毫。
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扒在他的手臂上,白怀介扶住她的肩膀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那只秀丽的手慢慢垂落下去。
立即有奴仆捧了几十丈长,七尺宽的红绸将两人与外界隔断。
谢青着魔似的想要看到她,只是那红绸最终遮住他的视线,将花园与他们完全隔绝开来。
倚月慌忙而来,连忙把他带走,谢青这才回过神来,对自己刚才的神思跌宕而不齿,只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开口问倚月那女子是何人,最后一点理智制止了他。
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万一,她是白怀介的妾室要怎么办?
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她的父辈,两人相处的姿态也不像是长辈对着晚辈的。
谢青一颗心在腔子里七上八下,心底却隐晦地希望能再见这个女子。
不曾想,没过多久白怀介就来找他,只是脸色明显不这么好看。
谢青只道是自己冒犯了那女子,可是这也不是他的错啊,花园是白怀介带他去的,这还能怪他?好吧,这件事是他的错,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转过身去,而是跟那女子对视,这是他不好。
但是白怀介的怒意实在太甚,连伪装都伪装不了。
谢青的酒意早在从花园里就被风吹走了,现在跟白怀介相对而坐,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早些时候的气氛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一咬牙,抬头看他“阿兄,我冒犯了你……”
白怀介的眼神从其他地方收回来,气定神闲地回答他“我阿妹。”
谢青的那句尊夫人在他腔子里九转十八弯以后顿时变成了一个嗝儿。
“青弟不必介怀,她比你大一些,小字六安。”
“六安?”
“她平日里被我娇惯得不成样,今日冒犯了青弟,我已叫她回去梳洗,待会儿就过来给青弟亲自赔礼道歉。”他脸上却不像是个高兴的模样,竟然从桌上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阿兄……”谢青不知道他的怒气究竟是为何,跟自己有关是肯定的,现在自己一来就把人得罪了,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这样想着就有些惆怅。
也倒了一杯酒,想说什么,只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仰头一倾,酒水就入了喉咙。
倒是没过多少时候,六安换了一身正装,头发松松挽起,只在侧边簪了一朵红色宫廷绢花,这姿态就像是等不及做头发就出来见客,白怀介见她如此,皱皱眉头也没有说什么。
倚月把软垫给她铺好,六安施施然跪坐在软垫上。
“今日之事真是抱歉。”六安倒了一杯酒敬了谢青一杯,她看上去十六七岁,稚嫩得很,眼神却不像是个无忧少女,也不像是她阿兄说的那样被娇惯得没有样子。
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欣喜,不停地给谢青敬酒。
谢青毕竟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之前喝了那么许多,现在又被她灌酒,自然是很快就撑不住了,眼前的六安一个变两个,恍恍惚惚看不清楚。
“小郎?”她的声音缥缈极了,谢青最后晃了几下,倒在案桌上。
白怀介看了一眼六安,她毫无醉意,脸蛋却因为要排酒气而微红。
等了这么多年,竟然在这时候出了问题,白怀介叹气,朝外面喊了一声“小七,你家公子喝醉了,进来扶一扶他。”
其实哪里用他扶呢,白怀介的两个得力手下已经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谢青扶起,半扶半抱送他回屋。
小七进来,看到的就是连耳朵尖都红起来的谢青,不由得怨怼地瞟了一眼六安,他在门外听得清楚,都是这女子在灌谢青酒。
那女子却好整以暇地立在那里,脸上还带着笑意,见他的眼光飘到她身上,粲然一笑“抱歉呢小哥,我把你家郎君灌醉了,我送你们回去。”
这绝对是不合常理的,在京里怎么可能出现大家女子送男子回家这样的情况,那些贵女恨不得用扇子遮住自己整张脸,出个门也是众星拱月一般处在中间,不让他人窥了容颜。
偏偏她,不但不避讳和两个男人喝酒,还要送他们郎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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