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糟了!被发现了……)
猛然缩头打算逃走,可惜参道并不长,他立刻就感到了纮弍迫近的气息。
(要挨揍了!)
斧高刚刚做完最坏的打算,纮弍就从灌木丛旁通过,转眼奔下了石阶,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这是怎么了?)
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斧高随即挂念起兰子的事,再度向本殿处望去。
只见她迈着依旧悠闲的步伐,朝石阶这里走来,还观赏着左右两侧的树木,好像在快乐地散步一般,看起来似乎已经把二守家纮弍刚才还在身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兰子小姐发现。)
心里着急,但现在往石阶下跑已经太迟。无奈之下,斧高转身背对参道,祈祷她就这样从旁经过,不会发现自己。
“咦,是斧高君吗?”
可惜事与愿违,兰子在身后招呼了他一声。斧高局促不安地回过身来,只见她巧笑嫣然站在她身后,
“唔,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这个么,五分钟左右……不、不是,要更早一点。”
“那你看到了我们的密会是吧?”
“没、没、没看见!我没偷、偷看……”
斧高抵死否认,但兰子说出“我们的密会”这句话,让他心头大震。他不禁大胆询问道:
“你是和纮弍少爷约好在这里见、见面——”
笑容从兰子的脸上簌地消失了,但不一会儿她又展颜一笑:
“什么啊斧高,你在想这个?对了,是因为我说了’密会‘二字吗……不过,你是不是在担心我?那样的话我倒是很高兴。”
斧高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心里羞惭,低着头不敢直视兰子。然而,兰子却细细端详他的脸:
“谢谢。你是在担心我吧?”
“不、哪、哪里——”
“哎,不过对方可能是抱有密会的意图吧。”
这句话着实令人在意,斧高条件反射式地抬起了头。
“果然是纮弍少爷……”
“对,就是他把我约了出来。哪知他说话老是拐弯抹角,我也烦,只当是耳旁风,不料他竟然——”
“什么?”
“向我求婚啦。”
“啊……”
“其实他想说的是,将来他会成为一守家户主,要不了多久还会当上秘守家的族长。不过,由于有婚舍集会的惯例存在,所以得和原来的一守家、三守家、古里家那些各怀鬼胎的新娘候选人相亲,从中挑选新娘,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浑身发寒,厌恶到了极点。”
说到这里,兰子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续道,
“但是你的话,就很适合当我的新娘。而你呢,如果跟我结婚,也能过上奢华的生活。想想你一个女人竟然在写什么小说,现在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可不就像在做梦嘛——大致就是这些。”
斧高实在没想到,昨天纮弍注视着兰子的目光中,竟然含有那么丰富的意味。
“那兰子老师是怎么回答的呢?”
“回答之前,我就忍不住笑了——”
得知这就是先前那无比豪爽的笑声的起因后,斧高马上就充分领悟到为什么纮弍会逃也似地离开境内了。纮弍和竹子一样为人倨傲,而且成为一守家继承人几乎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对他而言兰子的反应无疑是莫大的侮辱。
(太好了……)
虽然认为兰子不可能答允,但知道她确实拒绝后,斧高也就放了心。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被兰子一问,斧高就从前往媛首山遇见郁子开始,直到自己对未来的不安感,都说了出来。
“佥鸟老师又说了这么大胆的话啊。”
兰子果然也吃了一惊。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正专心思索着什么,也许是想探索那句话中的真意吧。
“的确,从长寿郎少爷的信里也多少能看出点迹象,他和家庭教师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这、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说是在他成人以后吧。特别是这一年来……你看,再怎么说二十三夜参礼就要到了。”
“这是为什么呢?”
“学生一旦成年,老师自然就得甩铺盖走人。而且二十三夜参礼一结束,马上就是婚舍集会,长寿郎少爷会结婚。虽说她以前倾注感情培养了长寿郎,但终究是不相干的外人。虽说这样措辞有点失礼,但她不过就是一个雇佣来的教师罢了。正是出于多年来的深厚感情,才导致了爱之切恨之深——”
“但是,为此盼望长寿郎少爷死也太……”
“可不是吗?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分了。”
随声附和之后,自言自语般低吟的兰子,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斧高的脸,
“而且,突然特地对你说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话,为什么?”
“老师知道其、其中原因吗?”
“哎呀,叫我兰子小姐就行啦。我可是一直叫你斧高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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