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至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刚到一个陌生地方,这个怨偶的灵体不敢造次。总之,现在还没看出什么。对了,我昨晚翻那人偶的衣服,在衣服里子里看到一首词,给你看看。”
说着,闫至阳将手机递给我,点开一张相册的照片。我接过去一看,见他拍的正是那衣服上的一阙词。这词绣得很娟秀,蝇头小楷,黑色丝线。
我仔细看了一遍,词名叫:玉女摇仙佩。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妳妳、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什么东西,分开看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一个字也不认识。”我无奈地将手机还给闫至阳。
闫至阳叹气道:“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这是柳永的词。柳永你总该知道是谁吧?”
“宋朝的词人呗。”我说道。但是除了这句,我想不起别的来。没错上学时候成绩平平,老子能背下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望明月,低头杜蕾斯就已经不错了。
“然后呢?”闫至阳问道:“柳永是怎么样的人?”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宋朝人,我也不是柳永的爹或者他隔壁的王叔叔。”我翻了翻白眼。
闫至阳看我直接没救了,便耐心解释道:“柳永是宋朝著名词人,但是他还有一重身份,就是歌舞妓们的偶像。”
“偶像?”我一听歌舞妓,也来了精神。那岂不是随便泡妹子?
“柳永当时的粉丝,论数量可有个说法。当时民谣说‘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就是说柳永的粉丝遍布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市井瓦肆,不计其数。论狂热,柳永的粉丝也丝毫不输于现在狂热的韩星追星族。柳永那一手绝妙好词,随便给哪个歌妓写上几句,她就身价倍增。于是,歌妓们对他爱得发狂。柳永又称柳七,能和柳七亲热唱和,哪怕是倒贴银子,都成了歌妓们的最高愿望:‘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然而,这顺口溜不知怎么传到宫里,据说当时的宋仁宗醋意顿生,气得差点吐血,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能让这个小瘪三抢了我的头彩?但碍于身份,不能和一个风流文人争风吃醋,只好独自郁闷,最后居然自己成了柳永的粉丝。宋仁宗虽羞于承认,还对柳永有几分嫉妒,可从他对柳词的熟悉程度,便可见其做‘柳丝’的狂热。柳永《鹤冲天》中有‘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句,仁宗看到柳永的考试卷子,就不假思索信手批道:‘此人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这一下子,柳永就成了‘奉旨填词’的‘天王巨星’了。”闫至阳说道:“虽然史学家们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宋仁宗不看好柳永的政治才能,觉得他只是个才子,不适合政治。这也许是对的,可我觉得,宋仁宗跟柳永有一定的微妙联系。试想,如果皇帝真不看好柳永,不会御笔亲提这几个意味深长的字。”
我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打起了呵欠:“特么的真无聊,你说的这些,到底跟这个歌舞妓娃娃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闫至阳神色肃重地说道:“因为你还没听说过另一个版本,一个流传在修道人之中,关于这个词作家柳永的秘密版本。我怀疑,这个娃娃身上出现柳永的词不是偶尔,而这个娃娃,也跟那个秘密传说有关。”
擦,一个宋朝里写流行歌词的宋朝版方文山,还能跟什么秘密有关系?我顿斯听得目瞪口呆。
第282章 书剑情侠柳三变与皇帝的迷情
接下来,闫至阳讲的事情,让我顿觉三观再度刷新了。
原来,当年柳永居然那么叼。
历史上的传言是真的。论铁杆,柳永的“粉丝”忠心不贰,无与匹敌。柳永死时家无余财,他的那帮歌妓“粉丝”自发集资营葬。死后亦无亲族祭奠,年年清明,认识不认识的“粉丝”们都相约赴其坟地祭扫,以至于相沿成习,称之为“吊柳七”或“吊柳会”。哪像现在的明星“粉丝”们,朝秦暮楚,这一阵儿追张三,过几天又捧李四,追时奉若神明,弃时甩若敝屣。
而论“副作用”,柳永的“粉丝”也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动作。追捧偶像,总难免有副作用。追捧明星,选秀明星的副作用,除了使许多孩子迷恋唱歌不愿上学外,据报还曾有一个15岁的女孩子为参加选秀比赛减肥过度成病,居然“饿死”。比较而言,柳永的副作用似乎更有诗意,气魄也更大一些。柳永名词《望海潮》中有佳句称赞杭州之美:“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想不到被他千里之外的一个著名“粉丝”金主亮看到了,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效果,“此词传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这样惊人的“副作用”,差一点儿被人当成出卖情报的汉奸了,这是柳永万万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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