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的尽头/住宅悲剧_[日]夏树静子【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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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穿着大衣,可他还是紧缩着肩膀,不停地哼着歌,爬上楼梯,按响了三楼自己家的门铃。

  妻子征子好像早就莅等他回来似的,打开了门锬问:“回来了!……”

  “啊……我已经吃过饭了。”

  他一边脱着大衣,一边走进十二平方米的房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打火机,照往常一样放在电视机上。

  征子从背后凝视着丈夫。她没有责备丈夫出去各酒的意思,眯缝的眼睛里面,反倒显露出喜悦的神情,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仁科却像是故意撩拨她似的,慢悠悠地解下领带,然后又把上衣套在衣架上。终于,他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白信封,递给了妻子。信封上印着两个粗大的宇:“奖金”。

  征子双手捧着接过来,问道:“怎么,增加了?……”

  “对,两个半月的。”

  “真的吗?……”征子还不敢相信。

  “当然啰。你看看就知道了。”

  征子启开胶纸封,瞥了一眼里边,又赶忙把信封抱在胸前。

  “这下可好了!……”征子叹息似的,颇有感触地说。

  尽管从秋天开始他就知道,奖金从今年冬天起,就要增加到两个半月工资的数额,可是只有真正拿到手里,才感到喜悦和安心。对于仁科秋雄来说,这种感受就更加刻骨铭心了。

  仁科秋雄所在的“的矢纺织公司”,是一家在交易所二部登记的公司,论规模仅次于九大纺织公司。总公司设在东京的大手町,三个工广,分别位于神奈川县境内。今年秋天,仁科已经满三十三岁,在登户工厂工务处当技术股长。

  纺织行业的行情,在1950年和1951年朝鲜战争时,达到了繁荣的顶峰,后来它就进入产并萧条的行列之中。50年代,化学纤维业一跃而起,60年代合成纤维开始冲击市场。1973年发生的石油危机,使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的矢纺织公司也经历了漫长的艰苦时代。但从1978年春天以来,市场情况变化微妙,再加上日圆趋于升值,开始出现了好转的征兆。长期以来,每年的奖金,只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今年夏天增加到一个半月,到12月终于发了相当于两个半月工资的奖金。对于职工和家属来说,这不单单是一个钱数的问题,更给他们带来了未来的美好希望。

  “今后大概要走上坡路了。”仁科说话的声音,也流露出少有的喜悦。

  接着他打开了隔壁房间的拉门。在这套两居室的单元里,其中一间10平方米的房间中,上初一的女儿和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早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房间里放着两张书桌和两个书架,两个孩子在剩余的一小块空地上,勉强把被褥拉开,背对背地蜷缩着身子躺着。

  “今晚倒是拉开距离睡下了。”仁科关上拉门,在小桌子前坐下来,苦笑着说道。

  “吵了一顿架,闹得好厉害啊。”

  姐弟两人挤在一间窄小的房间里。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征子泡好了茶,收敛了刚才脸上的笑容,皱起眉头,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膝上。

  “今天打架,真有点令人难堪。”

  “怎么回事?”

  “礼子说阿升动了她的例假带,那一个说没动……”

  “这个嘛……”仁科秋雄皱了皱眉头。

  “可能是阿升偶然打开抽屉发现了,不过是觉着稀罕,看了看罢了。可礼子不这么想。两个人越吵越凶,最后礼子说是要离开这个家……”

  近来孩子们发育很快,礼子已经在三个多月之前来例假了。正因为如此,她正处于最为敏感的年龄,就连仁科这个当爸爸的,在女儿洗澡时,也总要格外留心避开。要是两个孩于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那倒也好办。仁科秋雄其实早就预料到,早晚会遇到这类问题。

  不仅如此。两个孩子睡在隔壁,只隔着一层隔扇,夫妇之间的亲昵,近来也只能不出声息,速战速决。

  “已经到了极限了!……”征子嘟哝了一句。仅仅这一句话,仁科已经明白了其中包含的种种含意。

  “山冈他们家,好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仁科把脑子里想到的话说出了口。“他好像在百合丘,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虽说是旧房子,可独门独户,而且还有个院子……”

  山冈和仁科同一年进了公司,如今在厚木工厂当股长。他俩在公司里走过的道路,也几乎完全相同,家庭成员也大体相似。不同的是:山冈在石油危机之前的1973年春天,早就用贷款在海老名,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住宅。

  “他现在的公寓,大约卖了1500万日圆,买的时候花了800多万日圆。虽然他一直唠叨说,毎个月要还3万贷款,发奖金的月份要交10万,实在苦得很;可如今想起来,五年半时间里,价钱几乎涨了一倍。即使还掉剩余的借款,手头还剩下900万,他说要再借两千万买一所住宅。”

  “越是早买的人越合算呀!……”征子感慨地说。

  “也许是这样吧!……不管物价和利息怎么上涨,总是赶不上城市四周地价的上涨率。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存钱。艰苦一些借一笔钱,买一所带地皮的住宅,等它涨价,这也许更合算。总之,日本的地皮数量有限,虽说会有一时波动,反正总是要涨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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