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万一超过6个月时,该如何处置呢?”
“并不一定是6个月,如果再等一段时期,确实能够好转的话,那吋可由我方,向保险公司提出住宅贷款的事故报告。但不管怎么说,最终确认无力偿还时,保险公司将向银行偿还,住宅贷款的赊欠数额和剩余部分贷款。那时,银行的抵押权转至保险公司。保险公司将要求您全部偿还,或者行使抵押权。”
“您所说的行使抵押权,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就是说,请您从这里搬出去,保险公司将拍卖这所住宅。”
“拍卖?……”仁科的眼睛里,浮现出家园荒废和碎纸飘零的情景。他感到不寒而栗。
一阵沉默,取暖煤油炉燃烧的声音徹微作响。厨房里征子把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冲击着仁科秋雄的心脏。
“这话很难对您讲,不过,为了避免发生上述严重事态,不如您下狠心卖掉这所住宅,不知您觉得如何?……据说如果一旦拍卖,价钱会被压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这就是八十住在听了仁科家内情之后,为他做出的结论。
八十住离去以后,仁科向征子叙述了谈话的内容,提议卖掉住宅。征子虽然一直在厨房里,但八十住的声音很低,因此没全部听清楚。
仁科本来以为她一定会责备他,拖延偿还住宅贷款,坚持反对卖掉住宅。然而,征子却意外地仔细倾听着,听到一半就开始用田裙擦眼泪。
“那么,把这座房子卖掉,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听完之后,征子扬起了泪水纵横的面孔,注视着丈夫。结婚以来,仁科从未见过妻子的脸庞如此悲伤。
“八十住说,现在也许还能按买价卖出。虽然住了一年半,但听说地皮的价钱也涨了三成。”为了安慰妻子,仁科自己必须乐观。
“那咱们就还清债务,到东京买套公寓吧。如今已经没有理由,再泡在这个地方。如果买公寓,可以借点钱,偿还贷款的负担,也许不会这么沉重。我们那样比较松心地过日子更好。”
他自己反受到那几句话的鼓舞,甚至感到一丝舒畅。直到这时,他还天真地认为,万一住宅贷款偿还不起,只要卖掉自己的住宅,还能翻回本儿来……
进入腊月后的头一个星期一,仁科 秋雄提前下班,奔向川崎车站附近的多摩总业公司。他早晨已经打过电话,约好和买房时负赍的堀田见面。
但是,堀田把仁科秋雄领到用屏风围起来的接待室里,听完事情的梗概,出乎意料地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他用手推一下黑边眼镜框,说道:“哎呀,这种事情,你如果再早点说就好了。”
“……?”
“我们公司目前,在高津原的大规棋建筑工程刚刚开始,全部资金几乎都投入了这一工程……”
“是吗?……高津原的工程,已经开工了吗?”仁科记得,他看到城市开发科长户波横死事件的报道吋,了解到城市开发科长对多摩总处公司,申请高津原連筑工程出了难题。
“是啊,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虽然受理了正式申请,但是由于新设污水处理场和加宽道路,需要花费很多计划外开支。另外,为了缓和附近居民自治会的反对,也需要出点血……总而言之,本公司目前,实在没有余力,再购买新的住宅了。”
“不过,这两件事可是截然不同啊。”
开发一公顷多地皮,可能要花费几个亿。而与此相比,现在谈的问题简直是微不足道。
“为了妥当起见,能不能请您和经理商量一下,或者我直接找他谈也可以。”
然而,堀田又瞪圆那双眼睛,表情严肃地断然说道:“不用了。其实,今天早上接到您的电话之后,我想大概就是这方面的事情,我已经和经理谈过了。经理也认为,现在的时机不太好……不过,在靠近车站的东田町,有一家大林房地产公司,比我们公司还大,而且,公认他们做生意很正派,您去和他们谈谈怎么祥?”
仁科秋雄一直以为,多摩总业公司随时都会收买住宅,只不过价钱上要打些折扣而已。现在他突然感到,脚底下刮起了一股冷风。
他接着又询问了,大林房地产公司的情况。
第二天9点之前,趁仁科秋雄还没上班,两个职员来到了仁科家。一个显得十分精通业务的中年职员,仔细査看了泥沙坍塌处的挡土墙。
“这不是因为挡土墙偷工减料,而是邻居强行修造车库才弄坍塌的。邻居佐田也承认,讲好最近要彻底修缮。”
仁科拼命解释,5月份以来,佐田一再表示就要开始修理,可事到如今,却连一个泥瓦匠的人影也没有见到。发生坍塌之后,一直只能用木框勉强支撑着。后来没有再出现新的坍塌,简直令人感到奇怪。如果正式提出诉讼,仁科肯定能打蠃官司,可目前仁科早已危机万分,根本没有这种余力。
大林房地产公司的职员,屋里屋外巡视了一遍之后,给房屋估价1700万日圆。这个价钱还不是公司的收买价格,而是登在报纸广吿上寻找买主。
“地皮确实上涨了三成,但是谁都知道,建成后住了一年半,住房要降价一半。再说,这个挡土墙可是个大问题呀!……而且人们都最讨厌泥土坍塌,邻居的话既然靠不住,那就必须自己修现。这笔修理费用不扣除的话,就更难找到买主了。”初次见面的这两个职员,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所有不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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