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呢!
方块脸果然鞠躬尽瘁,天天都来,先是问一些基本情况,慢慢的问题开始深入。想必他是走访了一大圈的,我们的“故事”本来就漏洞百出,哪经得起仔细推敲。
然而正如四眼所说,只要一口咬定,对方就无计可施。这无法坐实的事情,方块脸只能怀疑。
——怀疑和确认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问到我一些没法说清楚的东西,我干脆借口自己头痛,全都想不起来了来搪塞。
弄得方块脸很是恼怒,但是又说不出口,就跟每天在脸上画了个巨大问号似的,在我和四眼的病房窜来窜去。
又过了几天,我的伤稍微好了一点。期间老婆来过几次,炖了汤,见着我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随她去了。
医院里烟还能偷摸着抽,但绝对不能酒。我倒是没什么酒瘾。只是因为身上有伤,每天都是清汤寡水,实在是难受之极。
这天过了傍晚,护士查完房。我便提议四眼,一块溜出去炒两个菜,喝点小酒。四眼和我一拍即合,偷摸着换了一副,便溜出了医院。
医院对面有一排小饭店,我们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其实我还是有目的的,一切都恢复平静了,那么原来的问题就暴露出来。我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脑子里提出了几个问题。首先,四眼一直这么出生入死到底是为了什么?第二,豆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第三,整个过程中,四眼绝对有事情瞒着我,到底隐瞒了多少……
诸如此类的,一条条我都清晰的列在心里。
我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所以想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
啤酒两杯下肚,我的脸就红了,四眼也慢慢进入了状态,我点了根烟说道,“四眼----”
“你先别说话,”不料,四眼打断了我,“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第七十六章 自我怀疑
我一愣,烟叼在嘴上都不知道吸了。我的手无处安放,搁哪都觉得别扭。最后只能夹起一口菜送进嘴里。
这是家川菜饭店,味儿很正,呛得我眼泪直流。
——好吧,我承认,我被四眼的直接“吓”到了。真正到了对质的这一刻,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吃菜!”我举了举筷子掩饰,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内心,尽管现在已经暴露无遗。
四眼没有理会我的失态,自己也摸出了一根烟,点上,“你一定还在怀疑我。其实我要是你,我也会怀疑。你一定要问我。我们俩素昧平生,凭什么我一直没有任何好处的参与这事儿?”
“为了理想?扯淡的事儿。我又不是女的,你也不可能为了爱情。”我笑哈哈的过渡着话题,可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尴尬。
“其实一切都不是我的主观意图,要是我自己能控制,早就他妈的跑得无影无踪了。”四眼愤愤的喝了一口酒,夹起一块鱼,蘸了汤汁吃进嘴里。
“嗯?”听这意思,他话里有话啊。
“这都是命中注定。”四眼放下筷子。
又来了,能不能不要再拿这些玄玄乎乎的来作为理由了,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心里骂着娘,嘴上却又不能急,堆起着笑脸,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你觉得你还是你自己吗?”四眼以另一个问题作为答案,又抛了回来。
“这个----怎么说呢。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我想人终归会改变的。就算----,普通人,我是说那些正常婚丧嫁娶,上班下班的白领,随着年纪长大,阅历增加。和他以前的自己当然也是不一样的----不是,你问我这个干吗?”我越想越不对劲儿。
四眼摇摇头。把啤酒倒进杯子,橙黄的液体,带着泡沫装满了杯子,“我不是问你人生感受。”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和四眼碰了杯,一饮而尽。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得了一场重病,心肝肾肺胆全都坏了,然后移植了新的脏器。虽然你的大脑还有记忆都还存在,可是你还是你吗?”
四眼怎么突然一下子深刻起来,我有点晕,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说不谈人生,但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四眼所涉及的话题,不仅是医学层面上的,更是伦理和哲学意义上的----
等等,我突然略有领悟。四眼没那么高深,他这是又要给我讲述那个玄之又玄的鬼世界的“知识”了?
我不说话,把菜盘子往中间挪了挪,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四眼顿了顿,“这个只是举例,一个正常人要是这些东西全都坏了,就算换了也活不下去。”
“没错,”我插话道,“即使移植成功了,因为排斥反应,也活不过一年。”这倒不是我在瞎掰,以前看科学杂志时翻到过。
——毕竟人不是电视机,换几个三极管,装几枚电池,就又可以收播节目了。
“但是魂魄呢?”四眼打断我。
“啊?”我往后椅背上靠了靠。
魂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过去的这段时间,我是亲眼目睹,并且确定存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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