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你们刚刚从那儿爬出来的?”老头看见我们身后的墓坑,颤颤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四眼插话道,他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透了我们的底儿,“我们是来办事的。”
老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先是一丝惊喜外加兴奋,紧接着便转成了狐疑和不可思议,整张脸就像打翻了坛子的杂货店,五味杂陈,“你,你们真的是人?”
“废话,看见没,地上有影子,全中国的人都知道,鬼是没影子的,要不你再来摸摸我的脉搏?”说道。
“不用不用。”老头连忙摆手,确定我们是“人”之后,他稍稍脸色好看了一点。只不过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你们也做了那个梦?”
“梦?什么梦!”我顿时来了兴趣。
老头还抱有一丝希望,见我否认的那么快,顿时又陷入了低谷,他悻悻然低下了头。
姜还是老的辣,老秃驴该出马了。他上前拍拍老头的肩膀,老头先是一颤,抬眼看见是佛门中人,还算冷静,“我们虽然没做那个梦,但估摸着上这来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
老头眼中又闪出了一道光芒。我终于明白了,老头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孤立无援,现在正在找“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看他的心思,还是想让我们先说原因,估摸着自个儿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开始了他的讲述。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老头吸吸鼻子,“我都快被逼疯了,天天晚上做同一个梦,有个清朝衣服的人,晃悠在半空,说他孤独了几百年,死后也没人去看看他,可怜的很,所以拜托我能不能去给他上个坟。”他顿了顿。“一开始,我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接二连三的来,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了。”
我和四眼对望了一眼,这事儿靠谱,托梦的应该就是那只太监鬼。
但是为什么偏偏选择的是他呢?我挠挠头,以示不解。
“然后呢?”老秃驴还没说话,我就问了上去。
“没然后了----,我去街道办的坐诊医生那看过,医生说是精神压力太大,开个两瓶安心静神的药丸子,就把我打发回来,这就更让我确定是这档子事儿了?”
“哪档子事儿?”
老头吞吞吐吐的不想说,四眼正要发怒,老秃驴又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老先生信佛?”
老头看了一眼秃驴点点头。
“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难解之事!”
说也奇怪,老秃驴讲话的内容和语气,和普通人并无两样,但连我听着都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似乎非得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接不可。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佛性。
果然,那老头信任秃驴比我们要多的多,停顿了一会儿,便讲出了他心中的一个秘密。
前面就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除了鬼神阴阳,山水幽谷,还有个更难以捉摸的东西,便是人心。
这老头有一个特殊的癖好,喜欢看死人。
我吓了一跳。
他接着说,这癖好还不至于犯法,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年轻的时候经常混杂在火葬场、殡仪馆的门口,偷窥那些即将被焚化的尸体,到了后来,辗转各大医院,停尸房,在那四处转悠。
按他的说法,看见尸体蜡黄的脸孔,褶皱的皮肤,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快感。常人看来恐怖不堪,丑陋不已的玩意儿,对他来说竟然是一种乐趣。
到了后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光看死人已经不过瘾,非得看着人死的过程,才能满足。
我又吓了一跳,这孙子不会自己去杀人吧?
老头摇摇头,“我喜欢看尸体,但是我怕鬼,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这个自相矛盾的说法,再次让我震惊。
“然后呢?!”我上前一步,忍不住又想尽快知道答案了。
“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老头看了看我们,“我想到了办法,既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我的面前,而且又不犯法!”
这世上还有这种事儿,我不禁捏紧了拳头,他不会是个隐藏至深的杀人犯吧。
可接下来,他倒还真说了一个我没有想到的场景。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讲述
如果有一个健康的人,即无疾病,也无意外的死在你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牵扯到违法,甚至大伙还拍手叫好。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儿呢。
当然有。
这件事儿就是处决死刑犯。
1997年中国施行了第一例注射死刑,之后死刑犯的执行,就成了注射或枪毙并用。注射行刑的场所相对封闭,各个省市情况不同,或死刑室、或死刑车,往往参与的工作人员不多,更谈不上有“外人”可以参观。但是注射死刑往往程序复杂、成本昂贵,加之有社会上有很多呼声,认为这对穷凶极恶的死刑犯过于仁慈,所以枪毙仍是主要的执行方式。
老头的怪癖,让他对这方面的消息格外的敏感,通过各种渠道,能了解每次执行死刑的场地所在。
枪决的时间,并不是随意选之,每年就是那么几天。全国统一。各地的选址标准也无非那么几个条件,肯定是远离城镇、偏僻的山洼、戈壁滩,或者野河、野湖边。早几十年,条件不行,执行死刑时,往往在犯人前面挖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一枪开过去,犯人直接摔进土坑,就地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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