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早起来就坐立不安,站在门口往山下看。我问他看什么,他又不说,而且眼神还时不时的看向紧紧抱着我胳膊的陈萍。好像是有话要和我说,却又不想让陈萍知道。
终于,胖子借着让陈萍去照顾他五爸的事情,把陈萍给支开了。等陈萍走远之后,胖子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边上。
“淡然,明天可就是鬼节了,你说那杀千刀的老道士咋还不回来。不是说了,几天就回来了吗,要是明天他还不回来,村子里头的这些人咋办?”胖子说话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和急促。
我故作轻松的端起桌上刚倒不久的白开水,轻轻的吹了一下,小喝一口才缓慢的说道:“急什么,这鬼节这么多年了,每年都有一个,你们过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啥乱子,就当平常过就行,一觉睡醒就第二天了,啥事情都没有。”
“那是以前,以前村子里没出什么事情当然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这回村子里头出事儿,你也知道,所以这回心里头没底,总觉得会出事。”胖子的担心,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但是,我不想让我的担忧影响到胖子,所以尽量把这种担忧降到最低。慢慢的安抚胖子,让他相信,这回的鬼节其实也是和平常一样,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得好好做。
这个时候,不得不把三婆请出来。虽然说三婆已经不再管这件事情,但是毕竟关系到村子里头那么多条人命,现在老道士又不在,我必须得找到三婆帮忙。
首先,就是要把村子里的那些从外地打工回来的村民全部都集中在一起,尤其是明天晚上的时候,必须得集中在一起,免得哪个出事情应付不过来。
其次,就是要尽力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现在外面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人心惶惶的,很多对于鬼节还没有啥概念,所以这件事情也不宜大张旗鼓的进行。先让陈鑫他爸这个村长把人数统计出来,再借着三婆的名义,把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请到村卫生院里去。
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到时候就不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只要明天晚上一过去,这一切就应该好办的多。
把村卫生院作为主要的地方,一方面是这里地方比较大,二来就是陈珊她爸在这边离不开,也可以照顾到。但是我忽略了一点,这里的阴气太重,过去那些年,村里生孩子都是在这儿接生的,而且也有不少村民是在这儿死去的。
七月十五日,晴转多云,有风。
早上起来之后,就让胖子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人,把那些打工回来的都以三婆的名义请到村里的卫生院。
等我接了三婆来到卫生院的时候,卫生院门口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这几天闹得人心惶惶的,突然把这些人叫过来到卫生院,大家当然想来看个究竟,谁都对于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谁都不想无缘无故的就那样死了。
见到三婆来了,所有的村民才松了一口气。三婆不管事,老道士现在没回来,村民的心里总是没底。现在看见三婆来了,村民心里也算是有了底,在村子里,对于这些方面的事情,所有人还是非常相信三婆的。
我扶着三婆挤开人群上了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三婆摆了摆手,让下面的人都散了吧,说自己这次把这些人叫来,只是一个一个的了解情况,并没有其他方面的打算。
在这时候,三婆的话就是权威,既然三婆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全部都散了,只有那十几个人的家里人还在等着,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劝走。
“后生,你确定那老道士不会回来吗?”三婆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还在朝着山下看,好像跟胖子一般,在等待老道士的身影出现。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老道士说好赶在鬼节之前会回来的,可是到了现在都没有影子。
见我摇头,三婆叹了口气,拄着拐棍吃力的往前走,边走便说道:“说起这个老道士,和我干大还都有些像。我干大也是个道士,也是有一身本事,不过跟你一路来的那个道士,比我干大有钱,至于本事吗,估计没我干大厉害,但也差不到哪儿去。要是他能赶回来,今晚上这事情肯定能过。”
没想到,三婆对于老道士的评价还不错。我在想,要是三婆看见的是我第一眼见老道士的那种猥琐贪财形象,她会不会给这么好的评价呢?
十几个从外面打工回来的村民,都安排在了二楼最大的那个病房里。那个病房是大通间,一共有十几个床位,不过平日里也就一两个人在这里。据三婆说,上次这里十几个床位都躺满人,还是那年村子里起事,把十几个人的肚子给吃坏。
见到三婆进来,这十几个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三婆的身上。
对于他们而言,这段日子是最难熬的。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处在死亡的阴影当中,不知道哪一天死的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他们当然也想跑,但是出了李家老三的那事情,他们连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现在他们吧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三婆的身上。
“后生,你去忙吧,我跟他们说会儿话,都是邻居,这事情早晚是要让他们知道的。”三婆轻轻摆了摆手,让我先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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