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到被子里,我闷头想着治好苏南山的办法。夏渊却事不关己似的,一会儿挠挠我的耳垂,一会儿顺顺我的头发,可劲儿的骚扰我。
我心里本来就烦乱,被他弄的,更烦乱了。
狠狠踹了他一脚,我让他离我远点儿,别骚扰我。
夏渊“恩”了一声,却一动不动的,根本没有离我远一点的意思。
=我又烦又燥,愁的舌头发苦,这么愁着愁着,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可能是短短几分钟,也可能是好几个钟头,我陡然从梦里惊醒了。就像是被谁推了一把似的,倏然就醒了过来。
我心脏砰砰砰乱跳,不安的像是钻进了一只活兔子似的。我努力平静心脏的躁动,掐着指头算了算,一算之下,我震惊的打了个颤。苏南山的寿命断了,终止了,在我醒来之前,他离开人世了。
扯了夏渊一把,“快起来,苏南山出事儿了。”
夏渊像是早就知道苏南山会出事儿似的,根本不像我这么惊惶。他表情特别平静,就好似在说,事儿本该就是这么发展的,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我已经没有耐性坐车过去,施展了缩地的咒术,一步来到了苏南山住的店面二楼。
寂静黑暗的小房间里,苏南山被一根粗绳子吊在横梁上,早就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他的魂魄,早被快速赶来的鬼差带走了,不给我跟他说句话的机会。
我和夏渊一起,把苏南山的尸体从绳子上弄了下来,放到了床上。
看着苏南山青紫色的脸,我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很难受,却也奇异的有些平静,像是早明白苏南山会选择这条路似的。
苏南山知道自己这病治不好,所以不想呆在医院,不希望浪费钱,也不喜欢连累别人。综合这些,我就该明白,他肯定会自杀。
也许,我早就知道今晚不会平静,只是我故意忽略了这种预感,亦或者,我怀着某种美好的希冀,希冀我的坏预感不会成真。
在医院的时候,我不敢看盖了白布的尸体,送苏南山回来之后,我没有坚持陪他,回家之后,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这些已经是预兆,只是我没有把这种坏预兆放在心上,或者,我不敢放在心上。
夏渊一直把胳膊放在我的肩膀上,在这种时候,他这种举动像是给了我某种坚固的支撑似的,让我能够站稳了站直了,而不是腿软的跌坐在床上。
拿起床边柜子上几张纸条,最上面的那个纸条是给我的,只寥寥四句话。
‘我喜欢的是你。谢谢你把我从村里带出来。我不想连累你。对不起。’
看到这四句话,我眼泪猛的就落了下来。抖着手,我把纸条折了两下,放进口袋,然后擦掉脸上的泪水,给梅香拨了电话过去,通知她苏南山自杀了。
梅香在电话里惊呼了一声,接着快速的询问了几句,说现在就过来,匆匆挂了电话。
我拿起苏南山写给梅香的纸条,上面也只寥寥几句话。
‘梅姐,对不起,我不该死在你店里,我知道这不吉利。我把这里当成家了,所以活着的最后一分钟,也想留在这个地方。梅姐,对不起,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剩下那些纸条,都是空白的,上面有着很多折痕,像是被来回折叠过似的。我想,那时候苏南山应该在想该怎么下笔,该写些什么,所以把这些纸条折来折去。还没下笔,纸条就折出了印痕,于是他就换张新的。
梅香赶来之后,见到苏南山的尸体,瞬间瘫软在了地上。她向来冷静镇定,但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她肯定也像我一样,想不到苏南山会死的这么早。前几天才一块儿吃的饭,说说笑笑的,今天就得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的。
梅香好半天才吐出口气,扶着床,站了起来。
我把苏南山留给梅香的纸条,递给梅香。梅香接过纸条,看的特别慢,像是难以消化似的,整张脸都揪扯在一起,表情似怒非怒,似哭非哭,难看到了极点。
过了好几分钟,梅香才看完了纸条。
梅香没像我一样落泪,但是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和苏南山一起工作这么久,早把苏南山当成了亲人,他们的关系,比苏南山和我还要亲近许多。我都无法接受苏南山的自杀,更何况梅香。
梅香情绪都压在心里,整个人有种熟透葡萄的感觉,不碰她,她强撑着完整,但只要稍稍一碰,果肉就会喷溅而出,接着稀巴烂的掉落到地上,我希望梅香能把情绪发泄出来,而不是窝在心里。窝在心里,会把人憋疯憋坏。
可梅香表情却越来越平静,冷静的掏出手机,有条不紊的拨打着电话。
警察来了,医生来了,帮助抬尸体的工人来了。
不过半个晚上半个半天的时间,苏南山的尸体就到了火葬场,很快就要进行焚烧,变成灰尘。
梅香很冷静,不哭不怒。我亦冷静,只是心里窝了一团带着酸楚滋味的火,怎样也不能发泄出来。
夏渊更冷静,他是鬼,自然无所谓人世间的生生死死。他和苏南山也并不亲近关系,也不会对苏南山的死有什么感觉。
苏南山的骨灰,被撒到了海里,这是梅香做出的决定。她说苏南山是喜欢大海的,因为苏南山一有时间,就会到海边去走走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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