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个小时,他跟马泰奥道了声晚安,回到舱室里。行李箱里有个小型收音机,他把它拿出来,调到法国马赛的一个电台频道,开始收听午夜新闻。电台播了几分钟当地新闻,随即转入国际新闻提要。在约旦河西岸,巴以武装人员的交火又持续了一整天。在西班牙,巴斯克恐怖组织埃塔的两名成员在维多利亚被杀。在瑞士,著名银行家奥古斯都·罗尔夫在自己家中被杀,周边居民全是本地人。一名可疑男子被捕,身份不明。英国男子关掉收音机,闭上眼,马上睡着了。
[1]比塞塔(Peseta):比塞塔是西班牙及安道尔在2002年欧元流通前所使用的法定货币。
[2]埃塔组织(ETA):直译为巴斯克祖国和自由,是西班牙境内的恐怖组织,主张巴斯克民族独立。
[3]民防卫队(Guardia Civil):相当于西班牙宪兵。
[4]科西嘉国民解放阵线(FLNC):一个主要活动于科西嘉岛的军事组织。他们的行动主要针对法国,以争取科西嘉岛成为独立国家为最终目的,包括要求法国政府将其被关押的成员移送到科西嘉岛服刑等。法国政府视其为恐怖组织。
3
苏黎世
苏黎世警察局总部距离军械库大街的火车站只有数百米之遥,两边紧邻着烟波浩渺的锡尔河和延绵不绝的铁路站场。加百列被警员押送着,穿过一道石墙围成的中央庭院,进入一幢玻璃幕墙建筑,这是凶案组所在的办公楼。进入办公楼后,他被带到审讯室,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金色木桌和三张差别很大的椅子,显然是给身份不同的人坐的。他所有的行李物品都已经被扣留。警方不仅搜走了他行李箱中的画作、毛刷、涂料及身上的钱包、护照和手机,就连手上的腕表也没放过。如果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失去时间感,进而陷入孤独绝望的境地,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确信自己比瑞士警方更了解审讯技巧。
他先后被审问了三次,每次面对的都是不同的警官。第一次审讯是在火车站,过程比较简短,那时他还没有被拘捕;后两次都是在这间房里。从衣着和年龄上看,审问他的人一个比一个官大。这一次,门开了,一名警官只身走了进来,他穿着花呢大衣,没打领带,自称贝尔军士长。他坐到加百列对面,把一本卷宗放到桌上,盯着它看,仿佛面前摆着一盘棋,而他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张口就是一句英语。
“前面的长官问过了,我的名字又没变。”
“告诉我你的名字。”
“马里奥·德尔韦基奥。”
“你住哪?”
“康沃尔,纳瓦斯港。”
“在英格兰?”
“对。”
“你是意大利人,却住在英格兰?”
“这又不犯法,前面那位长官也没说什么啊。”
“我没说它犯法,不过这很有趣。你在英格兰纳瓦斯港做什么?”
“我跟前面三位长官说过了。”
“嗯,这我知道。”
“我是个艺术品修复师。”
“你怎么跑到苏黎世来了?”
“有人雇我清洁一幅画。”
“在苏黎世山的那座别墅?”
“是的。”
“谁雇你清洁这幅画的?‘清洁’是你刚刚用的词吗?感觉怪怪的,一般人会说清洁地板、清洁车子什么的,但不会有人说清洁绘画。这是你们那一行的术语吗?”
“是的。”加百列说。审讯官见他没解释下去,似乎有些失望。
“谁雇你来的?”
“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他们没跟我说过。这次任务是由苏黎世的一位律师和伦敦的一位艺术品交易商安排的。”
“啊,对,朱利叶斯·伊舍伍德。”
“不是朱利叶斯,是朱利安。”
审讯员对文书工作有着德国式的严谨,他大动干戈擦掉了刺眼的错误单词,小心翼翼地用铅笔在上面做了更正。等他完成了这项工作,便抬起头来,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仿佛在等待掌声。“你继续。”
“他们只说了让我去别墅,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接。”
“谁来接?”
“没说。”
伊舍伍德的传真就在那本卷宗里。审讯员赶紧戴上一副半月形眼镜,拿起传真放到灯光下仔细查看。他一边看,一边默念,嘴巴微微动着。“你什么时候到的苏黎世?”
“你那里有我车票的存根,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到的。”
审讯员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嫌犯指出他知道或不知道什么。
“你到站后去了哪儿?”
“直接去了别墅。”
“没先去旅馆?”
“没,当时还不知道给我安排了什么旅馆。”
“你打算住哪?”
“你看了别墅主人留给我的那张纸条就知道了,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多尔德大酒店。”
贝尔似乎看漏了这个信息,他没管这次失误,继续问他的问题。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丹尼尔·席尔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