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当他从窗口爬进她的闺房时,等待他的却不是伊丽莎白,而是她的父亲和两名爱尔兰共和军杀手。看来他们已经设法查明了他的身份。英国男子随即被押送到一座偏远的农舍等待严刑拷打。与大多数身陷囹圄的人不同,英国男子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设法活着走出了那座农舍,四名爱尔兰共和军成员死在了里面。
不出几个小时,英国男子就安全离开了那个省份。相比之下,伊丽莎白·康林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二天早上,她的尸体出现在贝尔法斯特的城市公墓里,头发已被剃光,喉咙上挨了一刀,作为私通英国特工的惩罚。从那以后,英国男子再也无法相信女人了。安东·奥尔萨蒂非常理解这样的感受。他每周都会带个姑娘到英国男子的别墅,这些姑娘都是法国人,没有一个科西嘉人,她们就像一条流水线,专为服务英国男子特定的需求而来。把她们送进去之后,奥尔萨蒂就会跟老农夫一起在山坡下的路边候着。英国男子发现跟奥尔萨蒂带来的姑娘做爱就像例行公事一样索然无味,但他只好忍了,因为他没有办法相信自己挑选女人的眼光,同时又不能像隐修士那样过禁欲的生活。
这次巴黎之行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总有件事情让他很在意,那就是炸弹爆炸前进入画廊里的那个人。英国男子是精锐部队培养出来的精英,他一眼就能洞穿别人的气场。他看得出那个男的步态轻盈而稳健,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绝对的自信和时刻的警觉。那个男的肯定当过兵——或许他的身份还要更复杂一些。
除此之外,英国男子总感觉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因此,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在千百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19
伦敦
米勒画廊的爆炸不仅给加百列的人身安全带来了威胁,还把他手里唯一一条比较明显的线索给掐断了。现在他必须从头开始,因此,第二天早上,加百列来到梅森场,迎着蒙蒙细雨,向朱利安·伊舍伍德的画廊走去。
门边的砖墙上有个镶板,镶板上有两个按钮,这两个按钮分别对应的是“卢卡斯旅行社”和“伊舍伍德艺术馆”的门面。加百列按下了第二个按钮,等待着里面的人开门。随着“嗡”的一声响,他推开大门,走上了楼梯。楼梯上还铺着原来那张磨得发白的棕色地毯,第三层台阶上依然留着原来那几块黑色的污渍,那是一天早上伊舍伍德参加完奥利弗·丁布尔比的生日晚宴后在楼梯上洒出来的咖啡,那时他还没有完全从宿醉中醒来。楼梯顶上有两扇门,一扇通往画廊,另一扇通往旅行社。旅行社那扇门后面有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坐在一张接待客人的桌子后面,周围的墙上贴满了海报,上面宣传着异国旅游的浓郁风情和无限惊喜。她抬头看了看加百列,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虽然朱利安·伊舍伍德是个“画痴”,舍不得卖掉库存里的画,但是店里的打杂姑娘他还是舍得换掉的,而且每个季度换一次。因此当加百列看见伊琳娜时,他大感意外。因为这个穿豹纹衣服的黑发姑娘六个月前就来了,现在依然坚守在接待室的岗位上。
伊舍伍德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接待室里可以看见办公室里的情形。伊舍伍德正在接待一位客人。加百列看到一幅画摆在盖着毛毡的黑色基座上,看起来像是意大利古典艺术家的作品,但他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伊舍伍德在基座后面的地毯上慢慢地来回踱步,一手托着下巴,看起来像是一位出庭律师在等着一个满怀敌意的证人陈词。
“他想让你去楼上展览室等,”伊琳娜用甜糯的嗓音说道,“你应该知道怎么上去吧?”
加百列走进小电梯,上了楼。展览室里光线昏暗,一片寂静,只有细雨打在天花板上的声音。展览室的四壁上都悬挂着古典艺术家的巨幅作品,其中有卢伊尼的《维纳斯》、德尔·瓦加的《耶稣诞生》、博尔多纳的《基督受洗》和莫奈的一幅色彩鲜明的风景画。加百列进屋后没开灯,直接一屁股陷进了天鹅绒沙发里。他喜欢这个房间,这里一直是他的避难所,它就像一座寂静的孤岛,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曾经在这里和妻子做爱,多年以后,他也在这里策划了一起复仇计划,亲手将那个夺走他爱妻的仇人送进了地狱。
这时,电梯门开了,伊舍伍德走了进来。
“我的天哪,加百列,你看起来简直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你说这话是在赞美我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在苏黎世吗?”
“你让我去见的那个雇主叫奥古斯都·罗尔夫。听说过这个人吗?”
“天哪,不是吧一一就是上周被谋杀的那个人?”
加百列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尸体是我发现的。”
伊舍伍德注意到他手上的绷带:“你的手怎么了?”
“你听说昨天巴黎有家画廊发生了爆炸案吗?”
“肯定听说啦,这件事情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你该不会也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了吧?”
“没,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我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的,朱利安,但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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