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烟熏味、狗臭味,还有一阵淡淡的香烟味。加百列举起手电筒,照了照四周。
由于手电筒的照射范围所限,他一次只能看清几平方英尺的室内空间。休息区里摆着几张十八世纪的古董椅子。弗兰德斯文艺复兴风格的橡木写字台看起来古色古香。锃亮的木地板上立着一座书架,书架的顶端与发霉的天花板齐平。
那不是奥古斯都·罗尔夫的书桌吗?
奇怪的是,它看起来并不像是商界大亨的书桌,反倒是乱糟糟的透着股迂腐的学究气。书桌上摆着一沓文件、一本褪色的真皮记事簿、一个塞满了回形针的茶杯和一堆古书。当加百列用食指翻开第一本书的封面时,古卷的气息和积尘扑面而来。他用电筒光照了照书的扉页——原来作者是歌德。
当他合上书本时,电筒光恰好照在案头的雕花玻璃烟灰缸上。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烟蒂,它们就像用过的弹夹,被随意丢弃在一堆烟灰里。加百列仔细观察了这些烟蒂,发现其中大多数是金边臣牌香烟,但有三支是丝鞭牌香烟。估计罗尔夫老头抽的是金边臣,那抽丝鞭的人是谁?安娜吗?不对,安娜中意的牌子是吉坦。
他把心思收回,开始寻找此行要找的文件。安娜说过,这类文件一般存放在书桌右手边最下层的抽屉里,文件夹上贴着“私人信件”的标签。那层抽屉和罗尔夫书房一样,是锁着的。只不过这一次,加百列准备了钥匙。他拉开抽屉,开始翻找奥古斯都·罗尔夫的私人信件。他找到一个文件夹,上面贴着“马克西利安”的标签。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文件夹,犹豫了一番,掂量着自己有没有权利翻阅这样的文件。这感觉就像在偷窥别人的隐私,好比晚上出门散步时,透过亮着灯的窗口窥伺一对夫妇吵架,或者看着一位老人孤零零地坐在电视机前。但这份文件会披露什么重要的线索吗?死去的老头究竟保存了哪些关于他儿子的资料呢?加百列能从中了解哪些关于奥古斯都·罗尔夫的信息呢?
他抽出这个文件夹,把它架在打开的抽屉上,翻开了封面。文件夹里夹着马克西利安的照片、欧洲报刊运动版的剪报、车队队友的悼词还有当地报刊关于阿尔卑斯山自行车赛事故的长篇报道。“他是好样的,有这样的儿子,我很自豪,”奥古斯都·罗尔夫,一个声名显赫的苏黎世银行家通过律师发表了这样的声明,“任何语言都难以表达我对他的思念之情。”所有资料都精心保存着,纸张依然挺括,上面细心地标注了日期和标签。由此可见,奥古斯都·罗尔夫虽然可能对儿子选择的职业并不认同,但他至少是以儿子为荣的。
加百列合上文件夹,把它放回原处,继续寻找那本贴有“私人信件”标签的文件夹。突然,又有一份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标签上写着“安娜”。他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它抽了出来。文件夹里夹着安娜小时候练琴的照片、演奏会和音乐会的请柬,还有一些关于她的演出和唱片的剪报和乐评。他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照片上。从这些照片中可以看出,安娜在母亲自杀后变得与之前判若两人,脸上的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加百列合上文件夹,把它塞回了抽屉。该办正事了,他继续往下翻找,终于找到了贴有“私人信件”标签的文件夹。他把它抽出来,放到罗尔夫的书桌上,打开了封面。里面有一堆信件,有的是手写的,有的是用专门的信纸打印出来的。信件的语言五花八门,有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英语——这就是瑞士,一个使用多民族语言的国家。加百列快速翻阅着信件,直到最后一封。他又从头翻找了一遍,这一次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结果还是一样。
藏画的历史资料不在这里。
加百列用电筒光照了照四周,他想起了自己以前接受过的一项训练。教练把他带到一个装潢像是酒店套房的房间,给了他一份文件,让他在一分钟的时间内找出五个适合藏匿文件的地方。假如当初训练的场地是在罗尔夫的书房而不是一个假造出来的酒店客房,他就可以找出上百个理想的藏匿点。比如他可以把文件放在空心地板里,夹在大书中,埋在地毯或地板下,塞进家具里或者锁在入墙式保险柜中。单单是书房就有这么多隐蔽处,偌大的别墅何愁藏不下一份小小的文件?要知道,罗尔夫可是一个为了收纳秘密藏画专门建造了一座地窖的人。要是他想藏匿什么东西,加百列能找到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地方却要空手而归,加百列不禁懊恼不已。文件不在这里只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被罗尔夫或者维尔纳·米勒这样的人拿走了,要么就是罗尔夫放错了地方。放错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罗尔夫老了,人一老就容易犯糊涂,记忆力会衰退,眼睛也会不好使,文件夹上的标签可能就没那么容易看清楚。
加百列决定把整张桌子彻底搜查一遍。
存放文件的抽屉一共有四个,一边两个。加百列先打开左边上层的抽屉,然后不断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活儿,拿出一个文件夹,仔细查看里面的文件,把它放回原处,接着翻阅下一个文件夹。
加百列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四个抽屉都翻找了一遍。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丹尼尔·席尔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