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罗尔夫打算移交他的藏画?”
“也可能是更糟糕的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会比这更糟糕呢?”
“公开忏悔他与纳粹高官和德国情报官之间的交易。你能想象这样做会带来多大的冲击吗?它会像风暴一样席卷整个国家。连瑞士人和犹太人在休眠账户问题上的争端跟这个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议会害怕的就这些吗?”
“这些还不够吗?”
但此时加百列耳边回响的并不是这句话,而是奥古斯都·罗尔夫在信里写到的——我曾经将他们视为朋友,这也是我一生当中犯过的很多错误之一。
“他们害怕奥古斯都·罗尔夫会把议会这个秘密组织的存在泄露出去。他之所以知道这个组织,是因为他是组织的成员吧?”
“罗尔夫?他可不是普通成员,他是创始人之一。”
“于是你去见了他?”
“我告诉他,我听到了一些传言——我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请注意,我说的话都非常隐晦。罗尔夫老了,但他的头脑还敏锐得很。他完全知道我想告诉他什么。他是个瑞士银行家,上帝。他知道怎么不着痕迹地谈判。我走的时候,心里很确信议会有大麻烦了。”
“于是你做了什么?”
“实施B计划。”
“什么计划?”
“偷走那些该死的画。没有画,他说什么别人也不会信了。”
彼得森非要抽根烟才肯继续谈下去,加百列不情愿地同意了。他又用手掌拍了拍墙,奥代德又从门口把头探进来。他从自己带的那包烟里抽出一根给彼得森。当他按下打火机时,彼得森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奥代德在走出门外的路上笑得前仰后合。彼得森小心翼翼地抽着烟,好像害怕手里的烟会爆炸似的。加百列每隔几秒钟就要挥挥手,试图把烟味扇走。
“跟我说说维尔纳·米勒。”加百列说。
“他是个关键人物。要想拿到罗尔夫的秘密藏画,我们需要米勒的帮忙。米勒是安保系统的设计者。于是我让手下深挖他的案底。米勒的过去也不清白,我们之中没有谁的过去是清白的,对不对?”加百列什么也没说,彼得森接着讲了下去,“我去法国跟米勒谈了谈。不消说,他同意我们的计划。”
彼得森几乎把烟吸到过滤嘴,才不情愿地把它按进空汤碗里掐灭。
“我们打算第二天晚上行动。到时候罗尔夫会去日内瓦,在那边的公寓过夜。而艺术品修复师会在第二天早上到。行动小组潜进了别墅,米勒带着他们进了监控室。”
“你当时在现场吗?”
“不在,我的任务就是确保苏黎世警方不会在中途出现,没别的。”
“继续。”
“米勒解除了安保系统,关掉了摄像机。然后他们进了地下室。猜猜他们见到了什么?”
“奥古斯都·罗尔夫。”
“对,罗尔夫本人。凌晨三点钟,那个老头子竟然坐在地下室里看他的破画。米勒慌了。罗尔夫并不认识那些窃贼,但是他和米勒共过事。要是老头子报警,倒霉的肯定是米勒。于是米勒从旁边的人那里夺过一把枪,把老头子逼到书房打爆了他的头。”
“六个小时后,我出现了。”
彼得森点了点头。“罗尔夫的尸体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来刺探艺术品修复师的真实身份。如果他发现尸体后报了警,那他可能就只是个艺术品修复师而已。如果他发现尸体后企图逃走——”彼得森摊了摊手,好像在说,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你派人逮捕了我。”
“没错。”
“审问我的第一个警探是怎么回事?”
“贝尔?贝尔什么也不知道。对贝尔来说,你只是一个涉嫌谋杀瑞士银行家的疑犯。”
“为什么要费那个事逮捕我呢?为什么不直接放我走?”
“我想把你吓个屁滚尿流,让你从此不敢再回来。”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
彼得森摇了摇头:“的确没有,而且不幸的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后面的事情加百列基本上都知道了,因为他是亲历者。彼得森那一连串的交代只不过是验证了他原本的猜测,或者补充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正如彼得森担心的那样,安娜·罗尔夫没有报告她父亲的藏画失窃的事情。于是彼得森马上派人监视了她。这次行动是由吕特利议会出钱、彼得森派安全局的亲信实施的。彼得森知道加百列在罗尔夫下葬一周后跟安娜·罗尔夫见了面,他知道他们一起去了苏黎世,进了罗尔夫的别墅。
此后,加百列也被监视了,从罗马、巴黎、伦敦到里昂一直有人跟踪。议会聘请了一个职业杀手。在巴黎,这名杀手杀死了米勒,炸毁了他的画廊。在里昂,他杀了埃米尔·雅各比。
“那天晚上在罗尔夫的别墅里埋伏我的人是谁?”加百列问。
“他们为议会卖命。我们一般会聘请职业人士来处理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情。”彼得森停顿了一会儿,“顺便说一下,你把他们两个都杀了,真是了不起。接着我们把你跟丢了,在三十六个小时内不知道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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