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格斯勒只习惯在强势的地位下做交易。他可不吃威胁这一套,而且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要是这样做,只会空手而归,而且你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讲。”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我都能安全脱身。”
“我就不敢这么肯定了。”
“我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你这次的责任就是要确保我的安全。我们知道你住哪儿,知道你的孩子在哪儿上学。不管你躲到哪里,我们都能把你揪出来。”
彼得森傲慢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
“我不觉得经历了丧家之痛的你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不过我估计,狗急了也会跳墙吧,那句古语不是这么说的吗?我们赶紧把这件事情了结了吧。我想赶紧离开这操蛋的地方。”
彼得森转身往回走。奥代德一言不发地紧跟在后面。伊莱·拉冯把一只小手搭在加百列的肩上:“也许他是对的。也许你不应该去冒这个险。”
“他会把我弄出来的。再说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格斯勒就算杀了我,对他也没有好处。”
“就像他说的,狗急也会跳墙。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赢了,伊莱。”
“像奥托·格斯勒这样的人总是稳操胜券的。况且,你从哪儿弄这么大一笔钱向他赎画啊?沙姆龙?那就有好戏看了。”
“我不会找沙姆龙要钱的。这批画从谁那儿偷来的,我就找谁要钱。”
“奥古斯都·罗尔夫?”
“当然。”
“赎罪,对吗?”
“伊莱,有时候,赎罪的代价是很沉重的。”
等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彼得森看到他的奔驰车停在那辆把他押送过来的厢式货车旁边,心里很是不悦。他钻进车里,坐到副驾驶座上,不情不愿地任凭奥代德把他的手腕铐在了车门上。加百列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彼得森觉得他把油门开太足了。奥代德爬上后座,两只脚搭在棕色的皮革垫上,腿上放着一把伯莱塔手枪。
瑞士边界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有十五英里。加百列开着奔驰车在前面领路,伊莱·拉冯开着货车跟在后面。越境非常顺利,疲惫不堪的边防检查官只草草看了一眼他们的护照就放行了。彼时加百列已经松开彼得森的手铐,但是过境后没多久,他就在路边停下车,又把他铐在了门上。
车子从瑞意边境向西北方向行驶,进入达沃斯,接着取道赖兴瑙岛一路西行,深入瑞士腹地。穿过格里姆瑟尔山口时,天上开始下雪。加百列放慢了车速,好让拉冯开着那辆笨重的大众货车赶上来。
当他们继续北上时,彼得森开始变得不安分了,每隔一会儿就要指指路,好像要带他去看一具掩埋在地下的尸体似的。当彼得森要求解开他的手铐时,加百列拒绝了。
“你们俩是情侣?”彼得森问。
“奥代德?他很不错,只不过不是我的菜。”
“我说的是安娜·罗尔夫。”
“我知道你在说谁。我只是觉得开开玩笑有助于缓和气氛,要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狂揍你一顿。”
“你们肯定是情侣。要不然你怎么会趟这种浑水?她换过无数个情人,我敢肯定你不是最后一个。你要是想看她的档案,我很乐意给你——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行,算是给你行个方便。”
“你做事就没一点原则吗,格哈特,还是说你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钱?打个比方吧,你为什么肯为吕特利议会卖命?是为了钱,还是因为你相信他们的理念?”
“两者都有。”
“噢,真的吗?是什么样的理念让你肯为奥托·格斯勒卖命?”
“我之所以肯为奥托·格斯勒卖命,是因为我受够了那些该死的外国人为了几笔历史旧账,就一个劲地抹黑瑞士。要知道,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
“你们国家把纳粹抢来的黄金换成了硬通货,把犹太人镶牙的黄金和结婚戒指换成了硬通货。成千上万名受迫害的犹太人在被押送到集中营赴死之前,将他们毕生的积蓄存到你们的银行里,但你们的银行却不肯把这些钱交到他们的合法继承人手里。”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都过去六十年了!这些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向前看呢?为什么仅凭几个贪婪的瑞士银行家在六十年前犯下的过错,你就要把我们整个国家都一棒子打翻呢?”
“因为造了孽就要承认,然后想办法作出补救。”
“你说的是钱吧?你们想要钱是不是?你们谴责瑞士是因为你们觉得我们贪婪,但是你们想要的不就是钱吗?好像几个臭钱就可以把过去的事情都摆平似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钱的确使你们这个像游乐园一样的内陆小国变成了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但这不是钱的问题。”
加百列在激烈的争辩中不知不觉把车子开得太快了,拉冯被他甩在身后几百码的地方。加百列放慢车速,好让拉冯快点赶上来。他对自己很生气,他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跟格哈特·彼得森争辩瑞士历史中的道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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