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最高的那座山峰,在两座山峰比邻相连的位置,我安排几个村民观察周围环境,分析爆破的可行性。我对爆破一点了解都没有,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估计,丁一成自我介绍说,他对爆炸在行,村里盖房子要石头,都是他去山上炸。再加上表哥是专业人才,他多少从他手上学到一些专业技术,所以对炸这座山坳,他有信心。
大晚上的打炮眼非常困难,而且这座山体十分庞大,要连钻十五个不同角度的炮眼,同时起爆才能将整座山体全部摧毁掉。我们人手不够,派了一个人回村里找人过来,其他人全部顶着夜色和暴雨过后的泥泞作业。他们举着火把,捆上麻绳自制的安全绳下降到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高度,拿铁钎打洞。
丁一成安排大家具体怎么操作,打洞位置、打洞角度、洞穴深度,灌火药的量以及引线长度等等,嘱咐的清清楚楚。大家都下去了,就只剩下我和张蕾蕾,还有丁老袍三个人看大家无比危险的忙碌着。
山峰吹的几十米下的罗一成荡来荡去,他却没事人一样,找机会趴到石头缝里,就开始用铁钎开洞。其他人莫不是这样危险的工作。
这种角度打炮眼非常难,再加上我们工具装备跟不上,就连手电筒都只有两只,其他人还得拿火把照明,非常不方便。
他们钻了一个多小时,其他的村民纷纷来了,丁一成打好了一个炮眼爬上来,又吩咐其他村民打别的炮眼,直到所有工作分配完成了,他自己又翻身下了一处更深的位置。深渊下面是庞大看不见底的黑暗,丁一成像个勇敢的战士一样,在大伙儿的帮助下缓缓下到非常深的位置,当他到底位置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深渊里燃烧的一团火光。
我对村民们的工作态度大为赞赏,丁一成安排炮眼的时候,几乎没一个人有意见,尽管这种工作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送命,还是尸骨无存,可是他们连句怨言都没有。
丁老袍看出我的心事,说:“二龙村数百年前,就遵守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有组织有纪律,连出勤上工,都掐在一个点儿上。村里乡绅给安排的事情,下达的任务,没人敢拒绝,不管多难都会保证质量的做好,即使送命也不怕。这种精神一直烙印在二龙村村民的心里,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一家有困难,别家都会想办法帮忙,这也是二龙村做人的古训。”说到这里,丁老袍叹了口气,说:“不要小看二龙村,我们跟一般乡村农民不一样,有很多不一样。”
我不知道丁老袍想说什么,不过堆他夸赞二龙村村民素质的问题上,我举双手赞成,还没见过这么友善,组织纪律这么强的村子呢。
半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月亮,明亮的月光对他们的工作条件改善不少,我也能看到山下他们荡秋千一样悬在半空打炮眼。看到他们的工作情况,我心里一阵紧张,事实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只要稍有不慎,或者山风稍微剧烈一点,他们就可能坠落深渊。
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十五个跑眼儿终于打好了,丁一成一声令下,十五根长长的阴线一起点燃,山上的人拼命拉点跑眼儿的人上去。大家都上来之后,丁一成一声招呼,大家拼命的跑向当时立老龙头的位置。
我们才踏进树林里,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将我们推飞起来,我人都是懵的就滚进了树林深处。耳边是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大地都在爆炸力的冲击下疯狂的颤抖,抖的我四肢都要散架了一样,我心里那个恐惧,真怕自己的疯狂计划把附近的几座山头全给炸塌了,那我们全得死。
我被震到密林深处,好半天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麻的,一站起来头晕的想吐,我吐了好半天,把隔夜酸水都给吐出来了。吐完了之后,我突然发现密林中不远处有个黑影,像是个人。
我心里一动,以为是一起炸山的村民,但又觉得不对,我们都被爆炸气浪掀飞,爬起来必定是灰头土脸的,缺胳膊短腿儿都有可能,怎么会有人爬起来就摆这种气定神闲的姿势呢?
想到这里,我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儿,小心翼翼的摸过去,手上攥紧风水罗盘。深更半夜在这密林里出现,即使是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人八成可能是鬼。
我绕到那人背后,正欲举起罗盘沉闷一击,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毛毛糙糙,不打听分析清楚就动手,这种大胆无脑的做事方式,是会毁掉自己的。”
我一愣,不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来头,说话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太诡异了。
我举起的罗盘,只能自己放下来,藏进口袋里。那老头儿跟没看到我似的,又自言自语的说:“敢炸大阴龙的伏龙遁地之势,普天下间敢这么做的风水师,唯有你一人而已,胆子大,胆子实在是大,后生可畏!”
我听着老头儿话里嘲讽之意很明显,心想这老头儿是谁,老子炸大阴龙龙脉关你屁事,要你说话阴阳怪气。
黑衣人道:“逆天而行,必遭反噬。你炸大阴龙虽有一时的作用,却有违天道,必定会自食恶果。可叹可叹,杨门后人,居然会有如此莽夫——”
我听了大怒,想此人这么奚落我,分明是在泄愤,奔过去想看清他真名目,靠近他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小东西爬上他肩膀。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带血的婴儿,那小婴儿冲我阴森森的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吓的我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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