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_酥油饼【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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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拖长的音,仿佛一根调皮的羽毛,轻扫过陈致的心房,使他浑身一悸。

  “柔软厚实,若非亲口品尝,谁能明白其中美妙?”

  说到最后,竟似痴迷。

  陈致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前后两辈子,一辈子做人,一辈子做神,也是见过世面之……神人,还头回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

  这张被他盛赞的脸,就是他原本的脸!

  这事还要从陈应恪八岁那年说起。虽然huáng天衙将这桩差事派给了他,但他根本不会返老还童,更不要说改头换面,全靠服用一个月一次的返老还童丹以及皆无定期下凡帮他揉脸。

  揉着揉着,皆无就觉得此事着实烦人,于是,“陈应恪”的脸就慢慢地“变了”,一点点地向陈致本来面目过渡。等陈致发现皆无的yīn谋时,“陈应恪”与自己已有七八成的相似。

  到十一岁那年,陈致已经可以顶着自己的脸到处行走,而身边无人怀疑。偶有多年未见的起了疑心,也很快被其他人说服,当面称赞“陛下实乃真龙之相”,背后吐槽“傻孩子果然越长越歪”。

  所以,崔嫣此时调戏的每一句,针对的都是他。

  好在崔嫣还有点眼色,见他面上气愤不似作假,忙道:“我与陛下感qíng日深,一时忘qíng,还请陛下莫怪。”

  谁与你感qíng日深?

  陈致满心满脑都是找个月黑风高之夜,一刀把对方捅了,把赃物——妖丹拿出来。然后喂对方喝下自己的血,邪魅一笑:“想死,没那么容易。”言罢,扬长而去,留给对方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他臆想得十分兴奋,面上流露些许,落在崔嫣眼中,暗暗欣慰:陛下听到他的赞美,果然很开心。

  第11章 月下之谋(一)

  入夜,陈致在chuáng上纠结。

  起因是旧臣塞给他的纸条是一张邀请:月过中天浮碧亭。

  他在想,如果今晚无月,约会是否就取消了?

  可惜,这个假设并没有发生。

  所以他在纠结走的时候,到底要不要留下蛛丝马迹。前几次回天宫,他都用替身像代替自己睡在chuáng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但这次约会由旧臣发起,出错率很大,要是被捉jian在chuáng……抓个正着,就bào露了两个秘密;如果不放,按崔嫣爱给自己被子压褶子的习惯,很快就会被发现。

  犹豫再三,本着对旧臣无能的刻板印象,他还是选择不放。

  于是,在月亮又大又亮的时候,他悄咪咪地起身爬窗。贴了隐身符,一路都走得很顺畅。

  靠近浮碧亭,陈致刚撤去隐身,就发现这个地点就是个陷阱。四面通风的浮碧亭,就是个家徒四壁、四面楚歌的风水,谁进谁被抓。

  他转身要走,就听身后响起勾人尿意的“嘘嘘”声。

  一叶竹筏从浮碧亭下方滑出来。

  陈致见他们利用浮碧亭建在桥上、下通河流的地理优势,创造了这么个约会地,颇觉用心,便继续这场幽会。

  以竹竿为支撑,陈致“艰难”地跳到竹筏上。一双带着兰香的臂膀从身后环住他的身躯,助他站稳后,又很快撤离。

  陈致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说熟,那也是矬子里拔将军。

  杨仲举生前将陈致看得极紧。见了谁,认识谁,与谁说笑,与谁往来,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时间久了,想要亲近他的人既不能得到好处,还要受杨仲举责难,得不偿失,也就偃旗息鼓。

  眼前这个,便是那些人之一。

  名份上是陈应恪的表哥,却没有血缘关系。陈应恪的生母原是宫女,生子后擢为良娣,没多久就死了。陈应恪即位后,杨仲举为了安抚他,追封了个太妃。那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太后是要给先皇后的,也就是这位便宜表哥的亲姑妈。

  能出一位皇后,足见家世不凡。

  国公之后,太傅之孙,尚书之子——年无瑕含金汤匙出生,注定一生风光无限。杨仲举再怎么骄横跋扈,面对这些根深蒂固的老世家,总要留几分颜面。所以,年无瑕敢越过杨仲举与他接触,几次后发现的确是不可雕的朽木,才断了联系。年家地位超然,既然皇帝不可救药,他们也不必孤注一掷地与杨仲举硬抗。

  他不知道破城前,杨仲举的陪葬名单里是否有年家人,反正没见到,没想到再相见,竟然是半夜三更的桥dòng里。

  年无瑕手里捧着一串豆大的夜明珠,对着陈致下拜行礼。

  “免礼。”陈致一边说,一边将年无瑕手中的夜明珠拿了过来。

  “……”年无瑕愣了下,才说,“我怕灯火引人注目,才以夜明珠照明,不当之处,望陛下恕罪。”

  陈致把玩着珠子:“的确是好物。”

  年无瑕忙道:“得陛下欢喜,是这珠子的造化,也唯有陛下之恢弘气度,方不使宝物蒙尘。”

  不愧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哪怕是违心地拍马屁,也让人心旷神怡。陈致借着珠光打量年无瑕俊雅的面庞,笑了笑道:“数月未见,年公子越发讨人喜欢了。”

  这话说得颇轻浮。

  然而年无瑕受之泰然:“陛下待臣之心,臣愧受矣!然臣待陛下之心,如日月昭昭,望陛下勿疑。见陛下身陷虎xué,臣等焦虑不安,日夜难眠,唯有舍身饲虎,只求能为陛下挣下一寸生机!”

  陈致:“……”一寸生机就是多喘一口气,还是必死无疑吧。

  年无瑕叹息道:“可惜,只怕我们做得再多,也是无用功了。”

  为什么每个yù擒故纵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矫qíng味?

  陈致很想知道自己不按套路走是个什么结果:“既然横竖难逃一死,我们不如多留点时间睡觉?这种牺牲睡眠的见面就不要有了。”

  ……

  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百年世家出品,优雅仿佛与生俱来……

  年无瑕沉默的这段时间,这段话仿佛在凝固的空气中死循环。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竹筏上,除非泅渡,不然只能靠船工将竹筏撑回去。年无瑕不怕他跑,所以思考的时间有些长,当陈致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才开口:“崔嫣开始对世家下手。榆阳伯、铜川侯、yīn山公相继遭到打压,连御赐的府邸都保不住,如此下去,我们即便想孤注一掷,也有心无力了。”

  陈致皱眉道:“yīn山公也遭到了打压?”

  年无瑕虽然不知道yīn山公为何独得“青睐”,但有反应是好事,再接再厉道:“不止如此,连府中的花花糙糙都没放过,统统被掠劫一空。”

  陈致咋舌。难道崔嫣想让高德来和张权的大军吃糙?

  年无瑕认定陈致呆傻无脑,不指望他出谋划策,直言道:“为今之计,唯有陛下与我们里应外合,共同诛灭崔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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