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_酥油饼【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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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致说:“他还说,这龙气治标不治本,想要根除,还是要将妖丹取出来。只是取出妖丹后,你元气大伤,需要大补。”

  他说得字字诚恳,句句肺腑,真是非常的实诚了,可惜崔嫣并不领qíng,懒懒地将目光调到了窗外。正值伙计送早膳过来,对话便自然而然地暂停。

  陈致暗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崔嫣疑心病重,但重到这等好赖不听、软硬不吃的地步,只能说病入膏肓。他倒是想直截了当地把人扑倒,开刀剖腹,取出妖丹,奶一口血……奈何武力渣、渣一切。

  两人默不吭声地吃着。

  崔嫣问:“味道如何?”

  陈致说:“好吃。”

  崔嫣道:“好,那我让他们天天送入宫来。”

  陈致啃包子的手一顿,抬头道:“我昏庸无能举世皆知,行为再出格,也只能是刷新下限。你不同,你现在是积攒声望的时候,要谨言慎行,勿要劳民伤财。”

  崔嫣笑道:“放心,我给足了银子,权当给店家添笔生意。”

  陈致说:“今日喜欢吃,明日就未必喜欢吃了,不必兴师动众。”

  “陛下真是薄qíng。”崔嫣似笑非笑地说,倒是未再坚持。

  忽地,外头一声马嘶,混杂着各种惊叫和咒骂。

  “发生了什么事?”崔嫣站起身,很快走到窗边。

  陈致将手中的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手,才抓起两个包子,到窗边扫了两眼。

  原本人车川流不息的街道已经被围观人群堵住了。

  围观人群的中央,十几个脸色不善的痞子截住了一辆马车,嘴里不gān不净地叫骂着。马车的车夫起先还坐着反抗,后来被拖到一边打了一顿,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车厢半天没有动静,痞子们按捺不住,一个直接跳上马车,踹开了车厢。

  随即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尖叫着冲了出来,对着那痞子又踢又打,却被一把搂住,跳下了马车。

  其他痞子一阵哄笑。

  那抢了少女的痞子高声道:“里头还有个胖婆娘,老了些,但皮ròu白嫩,chuī了灯睡觉还得使!”

  其他痞子立刻一哄而上,吓得车厢里连声尖叫。

  过了会儿,那胖婆娘便被拖了出来,果然细皮嫩ròu,且穿金戴银,说不出的富态贵气。

  陈致看下面,崔嫣看陈致,见他半天没反应,便道:“天子脚下,发生这等恶事,陛下竟面不改色,这份镇定的功夫直叫我自叹弗如。”

  陈致委屈。那车夫看似被打,其实一下都没挨着,就是被蒙汗药药昏过去的;那群“痞子”下盘扎实,一看就是练家子,围车夫、上马车一气呵成,显然训练有素,又敢在崔嫣眼皮子底下放肆,来历一目了然;少女和胖夫人的演技倒是浑然天成,看不出真假,但是挽救不了整体崩盘的剧qíng。

  所以,不是他不上钩,是他扮演假皇帝多年的敬业jīng神不容许自己跌倒在这么差劲的表演里。

  他只好胡说八道:“那几个痞子有些面熟。”

  崔嫣立即意识到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伎俩,苦心维持一上午的面具几乎要戴不住。

  昨夜对陈致试用痛彻心扉丹无效之后,他思量再三,决定继续维持表面的和谐。伸手不打笑脸人,至少这样,陈致不好拒绝他的亲近。亲近的时间长了,他不信陈致是铜墙铁壁,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今天这场戏是他安排的。就是看看陈致口口声声的太平盛世,到底真心还是假意。

  这么快被揭穿是他所料未及,但是,真正的好戏又怎么会只有一台呢?

  崔嫣微笑道:“假戏亦可真做。”

  他的笑容散发着森森冷气,让陈致不由自主地退开半步。紧接着又听到崔嫣说:“适才便觉得妇人眼熟,仔细想了想,好似是yīn山公的夫人。”

  yīn山公?

  陈致脑海里浮现一张圆润和气的脸。

  杨仲举在世时,他近距离接见大臣的机会不多,能留下印象的更少。像年无瑕这样的家世,还是靠脸才刷了个眼熟,但yīn山公就不同,他靠“贿赂”。

  比如他贿赂黑甲兵的那颗金豆,就是从yīn山公送给他的镇纸上抠下来的。此外还有,美人扇、古董花瓶、玉扳指……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却年年都有。在很多人眼中,yīn山公是铁杆保皇党。只是他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扶起皇帝,久而久之,连杨仲举在内,都当做一场笑话随他去了。

  陈致仔细打量那白白胖胖的妇人,感慨道:“我还是头一回见yīn山公夫人,果然是夫妻相啊。”

  崔嫣:“……”人命关头的时候,还谈什么面相?

  他闲闲地提醒:“陛下若是再看下去,yīn山公怕要当鳏夫了。”

  陈致说:“好在他生xing豁达,应当不会伤心太久。到时候我再送点东西给他……我的私库还是我的吗?”

  崔嫣咬得牙根都酸了,皮笑ròu不笑地说:“陛下如此体恤老臣,gān脆捐躯当填房罢!想必yīn山公欢喜得很!”

  陈致看着崔嫣的脸,想起yīn山公的脸,忍不住做了个对比,摇头道:“美得他!”

  眼见着yīn山公夫人已经被扮演“痞子”的黑甲兵拖走了,陈致依旧无动于衷,崔嫣气得关上了窗:“常言天家无qíng,我犹不信,如今却是开了眼界。”

  陈致叹了口气。

  huáng天衙的隔壁还有苍天衙,那是管善恶报应的衙门。谁知道yīn山公夫人是否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是还了别人的债,又或者她今日受得苦,来世这群人排着队要来还。

  纵然是神仙,在复杂的天道面前,也只是井底之蛙罢了。

  之后,陈致依旧回养心殿住,崔嫣也没反对。

  两宫靠得虽近,若是不刻意来往,便是天各一方。

  陈致躺在榻上,掰着手指数数,发现崔嫣已经五天没有出现了。昨夜他还贴着隐身符去乾清宫看了一眼,也没有见到人,问黑甲兵,说是不知道,仿佛忽然之间就消失在了他的人生里。

  如果明天还见不到人,自己就得想想办法了。

  可以去看看高德来那儿走走,了解一下目前的局势。因为结拜三兄弟里,只有高德来是一心一意造反的,其他两个人完全不务正业!

  屁股仍挂在龙椅上的某神仙握着拳:简直气死人了。

  由于高德来驻扎的营地离皇宫有段距离,太阳刚下山,陈致就“睡”下了。

  放好替身像,掖好被子,陈致贴着隐身符,刚爬出窗,就看到一群黑甲兵进屋呼唤自己起chuáng。

  替身像再像,也只是个傀儡,黑甲兵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响应。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推的时候,窗边轻轻地响起一声“定”,随即chuáng帐被扯落……

  陈致爬到被子里躺好,收起替身像,再解除了黑甲兵的定身术。

  黑甲兵看到落下来的chuáng帐,愣了下,正要再喊,就见陈致从chuáng帐下钻了出来,揉着眼睛说:“怎么回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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