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_酥油饼【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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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被引到偏厅,接待的是个管事嬷嬷。

  她招呼两人坐下:“不知道长从何处来?”

  姜移说:“从众生向往之处来。”

  陈致:“……”虽然这么形容皇宫好像没错,但是……青楼也可以对号入座吧。

  嬷嬷皱了皱眉,又问:“那道长为何来此?”

  姜移说:“奉天……”

  陈致轻声地说了个“定”,一把握住姜移捋胡子的手,硬生生地按回他的腿上,对目光怪异的嬷嬷笑笑道:“奉天之命,为众生渡苦厄而来。”

  嬷嬷说:“老妇人学识浅薄,请明示。”

  陈致说:“贵府不是送了请柬给我师父吗?”

  嬷嬷说:“事由的确在请柬上道明,只是老妇人记xing不好,请贵客提醒一二。”

  陈致只好赌一把,说:“是为了年公子的怪病。”

  嬷嬷面上老皮微抖,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道长稍等,我去回禀主母,再做定夺。”

  陈致感觉要糟,一边拿出装晦气的乾坤袋藏在袖中,一边解除姜移的定身术。

  姜移气得都有点哆嗦,但理智还是有的,拦住了嬷嬷,道:“我乃崔天师座下姜移,奉命陪同皇帝陛下前来探视年公子。不用怀疑,这位就是皇帝陛下。”

  陈致:“……”哪儿看出人家就怀疑了?

  嬷嬷梦游似的告退,没多久,年家就派了个略施粉黛的美妇人带着一群小年轻跑来围观——拜见陈致。见礼之后,陈致说:“天师听说年公子中毒,十分关心,特地让我带姜道长过来看看。”

  美妇人十动然拒。她说:“犬子症状较轻,就不劳烦姜道长了,倒是隔壁的张大人、吕大人状况不大好,烦劳陛下带姜道长过去看看。”

  “夫人哪里的话,我和年公子可是月下无人、窃窃私语的jiāoqíng!没病也要找病看,何况有病,那是不看也得看。”

  年母这招祸水东引在陈致的坚持下,哗啦啦地流了回来。陈致的想法十分简单,不管年无瑕的月下之约是虚qíng还是假意,至少释放了善意。除yīn山公之外,就属他有拉拢的分量和可能。

  年母没办法,陈致占了君臣名分,崔嫣占了京城势力,两人联手,说理没理,动手没力,就是年家也不敢硬碰。

  年母虽然同意了,却磨蹭得很。一会儿请两人吃茶吃点心,一会儿说年无瑕未醒,一会儿……

  陈致对同来的黑甲兵说:“回去告诉天师,年夫人盛qíng难却,我和姜道长就在这里住下了。”

  “陛下。”年母qiáng撑起笑容,“算算时间,无瑕也差不多该醒了。”

  陈致端起点心,意犹未尽:“无妨,给我留着。探病回来再吃。”

  年母莫名地怀念起杨仲举来。

  年无瑕的院落外,绿竹成荫,院落内,梅花成片,犹如一座世外桃源。进了屋,更有兰香阵阵,正是那日他扶住自己时闻到的香气。

  丫鬟落步无声,四个接过外衣;四个托盆,服侍他们净手;两个举帘;两个搬凳……好在训练有素,进进出出十几个人,竟也不嫌拥挤。

  年无瑕靠坐在chuáng上,形容憔悴,虚弱地拱手:“恕微臣不能起身相迎。虽与陛下仅有数面之缘,但每一次见面,都令微臣激动万分……”

  陈致头昏脑涨地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道:“不必多礼。”

  “陛下能亲临年府,微臣实在是激动万分……”又是一番喋喋不休的chuī捧。

  陈致再度打断:“好说好说。”

  “陛下不知,那日微臣见陛下割ròu喂虎,心痛以极!若非yīn山公在前,微臣不敢掠美,必不让陛下受此大难,如今看到陛下伤势无碍,微臣激动万分……”叽里咕噜地检讨自己。

  陈致被他“激动”得万分听不下去:“咳咳!这位是姜移道长,jīng通医理和丹药之术,你先让他看看。”

  年无瑕婉拒道:“陛下有难而臣不能相助,心中委实惶恐不安。如今,君臣同难,正合我意。”

  “要我下道圣旨吗?”陈致问。

  年无瑕微微皱了皱眉,对这么qiáng势的陈致有些不习惯:“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姜移搭脉、看相,又要求年无瑕吐点口水给他尝尝。

  这么奇葩的要求,年无瑕和年母当然义正词严地拒绝。

  陈致问:“要我下道圣旨让你们亲亲吗?”

  ……

  年无瑕憋屈地吐了口口水在碗里,看着姜移“猥琐”地伸出手指沾了一下,现在鼻下闻闻,然后放到舌尖舔了下,脸色颇为不好看。

  姜移说:“果然是‘一日虚’。”

  年无瑕脸色大变。

  陈致看得十分痛快,亲切地问:“何谓‘一日虚’?可有诊治之法?”

  姜移似笑非笑:“是大补之药。服用之后,虚弱一日,却抵得上百日养身。”

  这个结果,陈致早有所料。

  yīn山公都知道戴宝贝赴宴,底蕴深厚如年家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加上年母推推搡搡、磨磨蹭蹭的态度,年无瑕十有八九没有中招。之所以“卧病在chuáng”,一是不脱离群体,与同僚“有难同当”,二是向崔嫣施压,三是退居幕后,以免引火烧身。

  他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找上门来,一时慌了手脚,才出此下策,更没想到被姜移看穿。

  年无瑕大惊:“怎会如此?这,这崔天师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

  陈致冷眼看他做戏,顺水推舟道:“崔天师一番好意,你要领qíng啊。”

  年无瑕面如吃翔,半天才说:“是,多谢陛下教诲。”

  陈致说:“无瑕待我忠心耿耿,不会看不出西南王láng子野心。明日进宫,与天师一道商议退敌之策吧。”

  年无瑕这下是真的虚弱了:“陛下,微臣只是区区的五品官,不宜……”

  “无瑕那日的雄心壮志呢?”陈致微笑着威胁道,“如此缩头缩尾,可不像与我月下定谋的那位忠义之臣啊。”

  打死年无瑕都想不到陈致会对崔嫣死心塌地,偷jī不成蚀把米,还落了把柄在他手里,想死的心都有了,实在挤不出笑来,gān巴巴地说:“微臣遵命。”

  收拾了年无瑕,陈致神清气慡地出年府,刚上了马车,就看到一辆马车停下,年父率先下车,转身摆出恭请的姿势。

  陈致认识他这么久,头一回见他如此毕恭毕敬的模样,别说自己,就是杨仲举也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不由好奇地唤住了车夫,掀帘偷瞄那车里究竟还藏了谁。

  须臾,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车下,站位恰好背对陈致,看不清楚,但这个背影……眼熟得可怕。

  感觉到那人要转身,陈致手一抖,帘子便落下来,挡住了彼此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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