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清楚,容家集三家之力,已是庞然大物,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恰逢容韵十四岁生辰将至,他们计上心来,准备祭出屡试不慡的一招——联姻。房家、吴家各有一名嫡女,十一、二岁的年纪,许西南王太小,许容韵刚好。
想结亲,首先要拉拢关系。
原本一门心思放在西南王身上的房、吴两家飞快地调转矛头,再度重视起容韵来。容家没有女眷,就由少爷、老爷上门拉关系。
年轻的说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年长的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容韵接待了两次,烦不胜烦,第三次就避而不见,让伤势痊愈的谭倏出去应付。
谭倏倒是应对得不亦乐乎,反正就是……胡说八道嘛。
不管真相如何,在外人眼里,这是容家与他们关系热络的表现。所以,房、吴两家托人保媒也极为顺利,两个媒人都应承会在生辰那日见机行事。
九月初十,重阳刚过,杭州城热闹非凡,连huáng口小儿都知道,容家少爷今日过生辰,金陵的达官贵人也赶来庆贺。
通向容家的马路早已清扫gān净,偶有百姓守在路边,看那些衣着光鲜的贵客骑马、乘轿经过。
容韵起了个大早,却不是为了招待客人,而是守在厨房门口等陈致做长寿面。
陈致娴熟地用擀面杖拉面条,抻到大碗都快装不下了才停,开始煮面。
容韵明知故问:“面要这么长吗?”
陈致说:“长寿面长寿面,当然是越长越好。”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是对照容韵前两世的寿命,他宁可信其有。
等面出锅,容韵正要去端,身后就响起惊喜的声音:“他们说你们在厨房,原来是做长寿面。”谭倏边说边跨进来。
容韵万分后悔给了他随意进出的自由。
谭倏探头看面,见汤头浓郁、配色鲜艳、面条粗细匀称,不觉胃口大开:“没想到陈仙人还有这般好手艺。算一算,我的生辰也快到了……”
容韵飞快地打断:“师父说了这辈子只做给我一个人吃。”
陈致:“……”他什么时候说过?难道做给自己吃也不行?……哦,对了,他已经不算人了。
谭倏转头,脑后勺对着容韵,对陈致露出可怜巴巴的表qíng。
陈致眨眨眼,表示有机会做给他吃。
“你们在gān什么?”光从他的反应就猜出谭倏所为的容韵不满地说。
陈致端起架子说:“为师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友人的?”
自从屁股开花之后,容韵与陈致的相处方式就有了极大的转变。容韵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哭哭闹闹,言行举止都乖顺了许多。陈致也不再无底线地纵容他,时不时就要纠正他的行事作风。
两人倒不觉得如何,谭倏却感到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头一批客人已经到了。”
容韵摆手道:“你接待就好。”
谭倏说:“杭州王太守与金陵吕太守希望你抽点时间,私下说点事。”
容韵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奇怪。当年北燕、南齐、东陈三分天下,官职制度各有不同。其中,太守这个官职为北燕、南齐所用,东陈用知府。后来陈朝一统天下,为安抚北燕、南齐的降臣,特准两国旧地沿用了旧制,而江南一带仍习惯以知府称呼。林之源出身江南世家,理当以“知府”称呼之。
因为huáng圭一律用“太守”,谭倏与陈致看习惯了,并没有察觉两者不同。
不过热面当前,容韵也没有深思,打发走谭倏之后,就高高兴兴地坐下来吃面。吃完之后,陈致让人抬了个小箱子给他,说是礼物。
容韵惊喜不已。在他印象中,陈致有时候高冷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对习俗看得很淡,在山上的时候,过年也只是吃得稍微丰盛些,所以,压根就不敢有更高的期待。
“打开看看。”陈致被他心花怒放的表qíng弄得既不好意思,又心酸。
“谢谢师父!”容韵打开箱子,发现是一件狐领大氅。
陈致说:“我见你很喜欢大氅……书房那一件既然是你父亲的,就该好好收着,以后用这件吧。”
容韵哪里舍得,可心里着实感动不已。他的确从小就喜欢大氅,却没想到被师父察觉,顿时觉得心里嘴里都是甜蜜,几乎想要抱着大氅在地上滚一圈来表达欢喜。
“师父……”他的眼眶微红,感动地看了陈致一眼,又飞快地低头,将脸在大氅的狐领上蹭了蹭,等平复了qíng绪才重新抬头说,“这世上,师父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人与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有感qíng。
此时的陈致不想管容韵曾经是谁,以后会做什么,至少此刻,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对自己充满依恋与孺慕之qíng的十四岁少年。
容韵的生辰宴开设了一整天。
身份贵重的都放在晚宴上,午宴来的都是有往来又不那么重要的客人。
容韵在午宴开席的时候出去应酬了一圈,碰了几杯酒后,就以不胜酒力为由,让谭倏搀扶回来了。小憩片刻,谭倏便过来通知他金陵、杭州的高官抵达。
虽说江浙官府如今要看世家的脸色行事,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容韵写了个脸,出去迎接。
此时,各大世家也陆陆续续到了。
容韵出来的时候,正好与房家人撞了个正着。房家家主带着次子房仲温与幼女房妺鱼道贺,顺便介绍了一下人。房妺鱼今年十一岁,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已见美人雏形,见到容韵时,还羞答答地暗送了一道秋波。
奈何容韵心不在此,无异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房家家主正对他的敷衍感到不满,转眼看到金陵、杭州两地的官员谈笑风生地进来,脸色微变,很快调整qíng绪迎了上去:“王大人!吕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吕知府在金陵为官,与他打了多年的jiāo道,算是“jiāoqíng深厚”,不管心中对他抽调江南的资源补给西南王有何想法,表面都是一派热qíng。
王知府就不同了。当年他就更倾向于容玉城,不然也不会在他出事之后,就将罗家家主绳之于法,今日容家得势,对“吃里扒外”的房家家主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房家家主不以为意道:“容小弟是寿星,定然忙得很,自去忙吧。我与几位大人多日不见,正好叙叙旧。”
王知府说:“不巧,我们与容贤侄有事要谈,只能改日再叙了。”
房家家主叫容韵小弟,他却叫贤侄,辈分立时有了高低之别。
房家家主还沉得住气,他身后的房仲温却憋不住了:“我房家也是金陵世家,既然谈事qíng,也该有我们一份吧!”
吕知府打了个哈哈道:“是容家的税赋,并不是什么大事。”
王知府说:“的确不是大事,不宜惊动西南王。”
这是赤luǒluǒ打脸了,莫说房仲温,连房家家主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容韵在旁看够了戏,适时出来打圆场,让谭倏引房家家主去园子,自己带着几个大人去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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