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只感觉脖间一片冰凉,抬眼一看,澜尘那张灰白带着点点尸斑的脸,正面无表情的低睨着他。
他的脖间,是一只干瘦布满尸斑的手。
死人的手。
于祁莫顿时惊恐的瘫软在地上,也忘记了要去将尸体抢回来,双腿控制不住的打着颤。
“事到如今,你还不赶快坦白吗。”白箫一边在心中操控着澜尘,对于于祁莫为何要将于夕情的尸体养成阴尸,实在是不得其解。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已经败露,于祁莫反而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也不胆颤了,瘫坐在地上,低着脑袋自嘲般的笑了两声。
“是……没错,我喜欢夕情……”
他话音刚落,陈裕之大惊失色,将怀中女尸放回棺材,冲上去挥拳便要揍他。
眼前身影一闪,凝光那副单薄的身子挡在他身前,绝美的脸在此时却阴暗的有些吓人。
枫璟安的声音幽幽传来:“听他把话说完。”
陈裕之无可奈何,纵使心中有千般震惊,万般愤怒,也不得不按耐下脾气,等着于祁莫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讲出来。
“禁断之恋也好……单相思也罢,我对她的执念,没人能够理解。”
“虽然一直明里暗里的示意,但她眼中始终没有我的存在,直到有天,她说,有了爱慕之人。”
于祁莫始终低着头,使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他脖间那只干瘦却有力的手,依旧无动于衷。
“我怨恨,且疯狂的嫉妒,直到有一天……冲动蒙蔽了我的理智,……我强。暴了自己的妹妹。”
说到这里,陈裕之已是再也忍不住,双目欲裂,眼中血丝密布:“你个畜牲!……那之前那个服毒自尽的小厮!”
“那小厮偷了我府中的东西,若是上报官府会被刑罚折磨的更惨,我没办法了,只好找他来替罪。”
陈裕之气的几欲晕厥,他竟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残酷,令人咬牙切齿直想杀了面前这个禽兽!
见他情绪暴动,枫璟安连忙让凝光按制住他。
“……我对不起夕情。”
一声比一声沉重,于祁莫缓缓抬起头,目光凶恶:“所以,你们不能阻拦我!我要让她回到我身边!”
“啪。”清脆而响亮的一道巴掌声。
枫璟安缓缓收回手,神情凝重的低睨着他因疯狂而扭曲的脸,沉声:“所以,你就每晚偷偷摸摸过来,用养尸水涂抹尸身,只待有朝一日她尸变?”
白箫用力一皱眉,沉着脸道:“你的养尸水哪里来的?”
于祁莫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早已耳闻养尸之术,便跟一个牛鼻子老道求来的。”
听到这里,陈裕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用力喘着气,怒火攻心:“难怪,难怪前几日的晚上,我总感觉房中进了人,还以为是野猫作怪,没想到竟是你!”
于祁莫被打了一巴掌,不知是被打清醒了一些,还是自知无力挽救局面,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双目呆滞像是心如死灰。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畜牲!”陈裕之心痛不已,怒不可遏的一把推开凝光,冲上去扬起手掌就是狠狠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直把人打的摔在地上,嘴角裂开,鲜血直流。
这还不算什么,陈裕之还想扑上去打他,心中想的是要将那人渣活活打死,身后的凝光却突然走上来,默不作声从后面一把拎起他甩到一旁。
“做错了事自然会有官府惩判,你擅自插手,只会惹祸上身。”枫璟安沉着脸,心觉这陈公子可真是一根筋,跟那于祁莫一般冲动。
不过也可以理解,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必也定是冷静不下来的。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师兄,我们是不是要赶快为他们准备冥婚的事宜,安远观中不可太久无人管事。”
白箫吩咐了澜尘禁锢住于祁莫,使之无法逃脱。
恶有恶报,此乃定然,恶者,不值得同情。
枫璟安点点头,掏出卦盘认真占卜了一下,掐指算了算,断言道:“阳甚阴,明日倒是个明光之夜,便定在明日丑时一刻,不过现在,先要把这女尸体内聚集的阴气给散尽。”
陈裕之从地上爬起来,愣愣的看着枫璟安走到棺材旁,只轻轻拎了一把于夕情的尸体,对方无力的身子便如同被什么东西给支撑住一般,挺直了腰杆缓缓坐起来。
这女尸身上贴的黄符,便是用来防止她尸变的,尸体保存的如此完好,想必没少被养尸水滋养,体内的阴气也是日益增长,长此以往,想必尸变是早晚的事。
以符纸为媒,口中咒语急促,枫璟安抽出一张黄符,将之卷起,然后轻轻捏开女尸惨白的嘴唇,将符纸塞了进去。
下一秒,尸体如同脱力一般,重重的倒回棺材中。
“合棺吧。”
尸体不能坦露在月夜之下,若是得以吸收日夜精华,甚至连养尸水都不用就能导致尸变。
陈裕之跑到棺材旁,双眼满含深情的注视过爱人的尸体,这才沉下心神,缓缓将棺材盖给合上。
回过神,憎恨的目光扫向神思恍惚的于祁莫。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还记得于府的那株玉兰树吗
「不记得,快滚。」
下一章字数比较少,不要打我,以后补偿你们,好我滚了。
☆、阴阳之婚
白底红字,莫大之“囍”,灵堂未改,黑纱飘飞,惟有漆黑棺顶一朵艳红喜花,为这黑白两色的空间增添了一分色彩。
陈老爷着装整洁端正,坐在大堂主位右边,面目稍显和蔼,双眼直视前方,看着陈裕之朝里面缓缓走来。
他的另一边,是同样端正而坐,面目和善的于老夫人。
已是丑时,陈裕之却一点都不显疲惫,神态之中隐隐有着喜悦之色,再一看他的穿着打扮,竟是一身艳丽的红色喜服。
他一手握着红色手牵,缓慢而谨慎的一步步走着,小心翼翼将身后的新娘子给引导进来。
那新娘子,一身嫁衣如火,逶迤拖地,艳丽的红,与衣领、袖口处的黑色形成对比,绣凤嫁衣,这一黑一红看起来端庄而又妖艳。
新娘子身形娇小,低垂着头,红盖头掩住了她的面容,她一手拉住另一头的手牵,随着前方之人的指引,动作僵硬迟缓的踏进大堂。
仔细一看,她身后的嫁衣上,贴着一张以朱砂绘制而成的任命符。
白箫和枫璟安紧跟在他们身后,随着一切准备就绪,枫璟安将手中的神主牌放进那新娘子手中,回身站到他们前面,便开始为他们主持冥婚。
一拜,二拜,再拜。三拜礼结束,陈裕之小心翼翼拉着自己的新娘子,将之带到于老夫人面前跪下,奉上一杯清茶。
“娘。”
于老夫人应了一声,接过茶杯,柔和的笑了笑,望着面前一身光鲜亮丽的女婿,又看着身披火红嫁衣的女儿,眼中隐隐泛有泪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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