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天一字一顿，说：“相信我，他们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难过。”
李承天说得认真，眼中更是浓到化不开的深情，程欢脸微微一红，不自然地挪开目光说：“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我就是度灵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从哪来?我不知道生命为什么存在?更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不了解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感情，更不懂为什么有人即使死了也会舍不得离开。就这样一年、两年、十年、百年，时间久了，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懂，还是根本不想懂。”
李承天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程欢，从此之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程欢嘴角轻弯，他一直看着，目光却越来越冷，隔了良久，低声说：“李承天，对不起，可是我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
他站起来，一瞬间又恢复到往日理智而淡漠的神色说：“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说完，独自向医院外走去。
李承天：“???”
对不起?谢谢你?什么鬼?
等李承天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看不到程欢的背影，他摇了摇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貌似……可能……也许……一定是被发了好人卡。他李承天被程欢发了好人卡，所以，这算拒绝?或者只是感谢我刚刚陪了他?他明明是喜欢我的啊?怎么可能舍得拒绝?绝对不可能……
无数个念头瞬间在李承天脑子里爆炸，他从石凳上站起来，加快脚步冲出去，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早就没有了程欢的踪迹。
“我靠!”
他拿出手机，给程欢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对着电话喊：“程欢，谁你他妈要你的好人卡，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必须跟我说清楚……”
“嘟嘟嘟……”他话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他把手机胡乱塞进兜里，一抬头，就看到三步外林乐和姜海波一脸尴尬地看着他，姜海波走到跟前，耿直地说：“李……李副……程队刚刚说，他有事，先回局里，让你自己打车走。”
李承天挤眉弄眼半天，实在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该是什么表情，嘟嘟囔囔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俩怎么还在这?”
姜海波看着李承天说：“你和程队是不是吵架了?”
李承天：“……”
姜海波：“程队脸色太臭了……”
李承天大喊：“赶快给我滚回去睡觉!!!”
姜海波：“……”
第33章 墓地
赵连昕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杨青，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打从审讯室回来，杨青就一言不发缩在角落里。赵连昕本来攒了一肚子火，正准备为了他又擅自出门这事，好好教训一顿，结果臭小子一进门就这副样子，看上去好像受了多大委屈，搞得赵连昕只能在一边坐着撺干火。
赵连昕说：“你别这样行吗?你的记忆又没回来，就算见到以前认识的人，也不可能想起来?你以为这是小说还是电视剧?我都没有跟你计较你随便出去吓人……”赵连昕的语气虽然听上去是满满的嫌弃，可内里却是心疼得要紧。
杨青抬头，一张蓝色小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色，说：“我觉得心里很难过，难过到喘不上气。”
赵连昕皱了皱眉头，一把拉过杨青，拽开他的领子，他胸前的胎记正泛着红色，像是被血胀满了一般。
赵连昕说：“为什么会这样?尸体明明已经被火化了，灵魂怎么还会感受到其他生命的力量，除非……”
一道白光闪过，程欢出现在客厅，说：“除非现在有人在祭拜你，这个人还不是你的亲人血脉。”
杨青抬头，双眼也慢慢蒙上了血色。
程欢从怀里抽出一张黄色符纸，符纸极速飞出，贴在杨青的头顶。杨青的瞳仁渐渐消失，完全被血目而替代，等周身红光散去，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队?”赵连昕神色慌张地看着程欢。
程欢说：“墓地魂灵聚集，鬼差煞气太重，去了只会招惹麻烦，你好好在家里呆着，我跟着他就行。”
赵连昕满脸感激之情，再一道白光，程欢一起消失。
阳间无路，即使在白天，魂灵也只能走鬼道。
程欢向山顶望去，盘山小路旁，一个又一个墓碑泛着幽蓝色的光。远处是少年瘦弱的身影，一直沿着台阶往上飞。
他路过的地上，周遭蓝光的颜色越发灿烂，仿佛一团有一团的火焰，在空中熊熊燃烧，才烧了两下，就纷纷向后退去。
程欢走着走着，一阵风吹过脸庞，他停下脚步……
李承天回到警局，里里外外都翻看一遍，也没找到程欢的身影。
他拽了办公室的一个小伙子，问：“程队呢?”
小伙子刚刚调来没多久，看到老流氓凶神恶煞的样子，脸色顿时比便溺还难看，吞吞吐吐地说：“没……没见啊!”
“刚刚没回来?”
小伙子说：“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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