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苍龙”褚彪一手脱去蛙鞋,打着赤脚悄无声息地跃上另一大船上。
他人也才刚刚落在船板上,突闻一声喝叱,道:“什么人?”
声音来自褚彪头顶,头顶上一个大帆卷着,显然有人藏在帆上面。
褚彪尚在一怔之间,大舱内的灯光突然熄灭,一连的蹿出三条黑影来。
暗淡的月光下,褚彪一眼就认出拦住自己去路的白髯老者,正就是下帖请大哥赴会的“江河老怪”祈无水。
祈无水也看清来人是谁,不由一声哈哈,道:“我道是谁呢,原来竟是十三蛟龙中的四当家褚贤弟到了,我老怪未曾出迎,倒是失敬了。”
“海底苍龙”褚彪打个哈哈,道:
“祈老忒也客气,客气得令我褚彪大吃一惊,所以……”褚彪忽然看见另一边的两个魔头,话说一半怔了一怔,因为“江岸一阵风”周全与“醉渔翁”司徒大山二人正冲着他咧嘴笑呢。
褚彪面色一僵,冷冷道:
“怎么的,原来祈老竟与一阵风、醉渔翁扭成一股了,这倒是件鲜事呢!”
呵呵一声粗笑,“醉渔翁”司徒大山道:“再鲜的事,也鲜不过你们海门十三蛟龙吧?”
褚彪一怔,道:
“什么意思?”
早听得“江河老怪”祈无水道:
“别急,有什么话明日再谈,褚贤弟既然已上得船来,也就在这儿随遇而安的住一晚,明日且等欧阳当家的到来一会吧!”
褚彪心中明白,祈老怪是要把自己留下来了,从他的请帖上只署名自己而未提及周全与司徒大山二人,当知他们来意必然不善。
褚彪一声冷笑,道:
“怎么的,二位是想在láng山兴风作làng?”
司徒大山仰头喝了一口酒,道:
“谁要造反哪?你们海门十三蛟龙保镖走道在这大江两岸与沿海一带,我们几个老头子何时扯过你们的后腿,掀过你们的台盘?”
“江岸一阵风”周全早哈哈一声gān笑,道:“褚彪,别再走了,且进舱去歇歇,喝盅茶如何?”
褚彪冷然一哼,道:
“各位可否明示来意?”
“江岸一阵风”周全道:
“不急,不急,进入舱内再说不迟。”
也就在这时候,另一舱内黑影一闪,又扑过来一人。
褚彪回头看去,不由得大惊,道:
“怎么的,连这太湖老毒婆子也来了啊!”
不错,来人正是“太湖毒蛇”石大娘,她在媳妇戚九娘,与孙子石中宝二人睡下后,刚刚躺下来,突然闻听周全笑声,忙走出舱来,却发现周全三人品方形的围住一个人,这才一闪而到。
石大娘听了褚彪的话,发出一声枭笑,道:“好嘛,说定了明日欧阳正上船来的,想不到你们海门十三蛟龙也是不守信诺之人,半夜三更的还摸上船来,一副贼眉鼠目,居心叵测。”
褚彪大怒,道:
“毒嫂子,你别他娘的尖酸刻薄,含血喷人,我问你,送上láng山的火红帖子上面,署名的只是祈无水三字,为何你等也在此地,这证明你等欺骗在先,想来必然暗中设下什么yīn谋,你倒来个踢狗屁股回头一口的咬来了。”
“江河老怪”祈无水道:
“误会,误会!虽说请帖上由老夫署名,但却是我们几个老骨头的诚意,反正请的是欧阳正,由我一人署名也不算错吧?”
褚彪道:
“不但是错,而且错得离谱。”
祈无水面色一寒,道:
“怎么说?”
褚彪不卑不亢的道:
“江面上混生活的人,哪个不知道你们这几个老魔头的,啃天吃地不算,差一些没把大江闹个底朝天,如今你们竟然合穿起一条裤子的找上láng山来,我的儿,这还会有什么好事gān的。”
“江河老怪”祈无水道:
“不错,是有一桩小事qíng要来请教,不过那得等到明日欧阳正来了才知道,现在,只怕你褚彪也不会知道。”
祈无水心中早想清楚,当年依水寒如果把那东西jiāo给欧阳正,必然也是十分秘密,当然,欧阳正也绝不会对第二人讲的,褚彪又怎会知道的?
再说现在把事qíng讲明,万一褚彪冲出去把事qíng向欧阳正说明,则欧阳正必有防备,事qíng也就难办了。
突听得司徒大山道:
“褚彪,光棍不吃眼前亏,你既然是来了,何妨大方些进舱去,也免得彼此伤感qíng。”
冷笑一声,褚彪道:
“海门十三蚊龙同你们有什么感qíng可言。”
他一顿又道:
“既然各位不愿说出来意,而我褚彪又看出你等的来意不善,现在彼此之间已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地步,我又何必同你等共处一舱闲话家常……”他“常”字出口,横身冲去,分水刺已撩起碎芒点点,快疾无匹的挥向正在仰面喝酒的“醉渔翁”司徒大山。
粹然的发难,褚彪的分水刺直往司徒大山那个酒葫芦上挥去,而令司徒大山塌肩弯腰,忙把酒葫芦以肘护着,右腿一弯,左腿疾扫而出,口中厉叫道:“我的酒葫芦!”
不料褚彪就是要他这样。
这样子他才能腾身而起的自司徒大山头顶越过去。
果然,司徒大山在左脚扫空中,早叫道:“我上当了。”
“扑通”一声,褚彪一头钻入江中,水底下他可不敢怠慢,急急地把一双蛙鞋穿在脚上,一口气潜了半里远才露出水面换口气。
褚彪十分清楚,大船上的几个老魔,哪一个的水下功夫也不比他差,如果在水中被他们几个围住,自己绝对难是他们对手。
换了一口气,也是褚彪的一次大喘气。
从水面上望向远处,大船上隐隐约约的还站着几个人,光景是一个也没有下水追赶,倒是令褚彪大感意外。
原来褚彪一跃而起的时候,早觑准了司徒大山那副笃定的在喝酒,那是他下手的唯一绝佳机会。
褚彪腾身空中尚未落入江中,“江岸一阵风”周全横里伸手探去,差半尺未抓住褚彪一足,他本想跟着入水的,但觉褚彪穿的一身水靠,手中又是分水刺,自己如果愣头青地追下水,他们几个船上看热闹,如果擒住褚彪,自然是面子十足的光彩万分,万一反被褚彪所乘,自己可就太划不来了。
是以周全的双足已站在舷边,都未再入水去追,回头抱怨司徒大山,道:“你这个老酒鬼,当真误事,什么时候不好喝,偏在这节骨眼灌马尿。”
“太湖毒蛇”石大娘也沉声道:
“捉住褚彪,无疑可使欧阳正低头,大好机会又平白地丢掉,真是可惜!”
司徒大山摇摇头道:
“算了算了,就等于姓褚的没来好了,我们还是早些安歇,明日我一定约束自己少喝几口酒,如何!”说完,径自回舱内去了。
隔着船舱,“江河老怪”祈无水高声喝骂,道:“王八蛋们别再赌了,都去歇着了,不定明日还有一场拼斗呢!”
就在他的喝叫声中,另一大船舱中,二十多个正在押单双的汉子们,纷纷走出大舱来,谁也不再多说一句话地走去睡下了,他们哪里知道刚才的一幕。
祈无水仰头对坐在帆上的汉子,道:
“人都摸到船上你才发觉,还好能及时呼叫,算是将功赎罪,你可要多回小心了。”
“海底苍龙”褚彪爬上岸的时候,已是四更天了。
褚彪匆匆到了láng山下的大庄院内,径奔向第二进院子的正屋里,“闹海蛟”欧阳正就住在这儿。
用力拍着门,褚彪叫道:
“大哥,大哥!”
欧阳正听出是褚彪声音,遂在卧室问:
“老四,你不睡觉,这时候有什么事?”
褚彪高声道:
“起来吧,事qíng可大了!”
欧阳正披衣而起,开门一看,不由一惊,道:“老四,你这是gān什么去了?”
褚彪丢下手中蛙鞋,匆匆走进屋子里,道:“大哥,你只怕还不知道吧,祈无水那老魔头已设下了个大陷阱,就等大哥你去上当了。”
欧阳正仔细望望褚彪,道:
“你摸上他们的船了?”
褚彪道:
“不但摸上船,我还差一点回不来了呢!”
欧阳正一惊,忙又问:
“究竟怎么回事?”
褚彪边脱水靠边道:
“大哥呀,你绝对难以相信,‘江岸一阵风’周全那老儿也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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