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毫无声息,他认为电话已经坏了。但他立即想到,在国内,如果电话坏了,就会有一个甜美的女声提示:“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刚想到这里,他就听到了清晰的“嘟嘟嘟”声,棺材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
对方只说了一个字,但这足以让他魂飞魄散。
“啊!”
潘军对着话筒,失声尖叫。
可是对方接着又说话了:“这里是长青墓园,我是张金娇……”她的声音苍老缓慢沉着清晰。
潘军感到脚下的土地塌陷了,他跌入了无底的深渊,在跌落的过程中,无数的魔鬼向他张牙舞爪,耳旁呼啸着鬼哭狼嚎。
这时,电话中又传来一声长长的响亮的持续不断的哭声,潘军被声音吸引住了,他甚至没想到要扔掉电话,他歇斯底里地叫嚷:“不,我不相信鬼……鬼只是我的幻想。张金娇,你已经死了!你活着时,我能用把毒药打进你的输液管谋杀你,你死后,我能把木桩钉进你嘴里!现在,我仍然能够杀了你!只要杀了你!我就不用回到国外打零工了!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变成有钱人了……”他用听筒砸向玻璃上扑下来的魔鬼,窗口跳进来的魔鬼,墙内闪出来的魔鬼,门缝钻出来的魔鬼……
电话线断了,他还在砸;听筒碎了,他还在砸;手指骨折了,他还在砸;撞得鼻青脸肿了,他还在砸……
梁家怡应声跑了出来,发现丈夫正在癫狂地自残。
第47章 长青墓园(3)
第二天,在医院,潘军的手脚被四根皮绳牢牢捆绑在病床上,他眼神呆滞胡言乱语,一会儿失声尖叫,一会儿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医生护士出去后,姜律师和妻子梁家怡,带进来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太,老太太对意识模糊的潘军说:“不管你能不能听明白,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是张金娇的老朋友。金娇的尸体早已火化,你砸的墓不过是我们安排的。墓园电话的分机装在我的房间里,昨晚接电话的不是鬼,是我。希望你快点康复,这样,电话录音才能成为法庭上的证据。”
“你们耍我!你们耍我……”潘军用尽一切力气的呐喊着。
七旬老太安慰了梁家怡几句,便独自走出病房。
“二姨婆,你还好吧?”阮思思快步跑向病房出来的老太。
“小双啊,唉……金娇的外孙女真可怜,以后的日子该不好过了。找了个这么财迷心窍的丈夫,还真是他把金娇给害了。”二姨婆挽着阮思思的手臂,往前走着继续说道,“我们老人家还能有多少天日子啊?数着手指头就差不多了,年轻的就这么等不下吗?”
阮思思轻轻拍打着二姨婆的手背说:“二姨婆,你别太为他人操心了。张婆婆的遗愿也算完成了,帮她外孙女看清那男人的底细。日后人家的日子怎么过也不干我们的事。天天看着这生离死别的,您老人家怎么还这么多愁善感呀?”
“是呀……是呀……唉……我想点别的啊。”二姨婆叹气不断的,沉默一会继续说道,“小双啊,再过些时日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墓园北角要扩建,二姨婆还计划着择个吉日吉时的把你父母的墓碑从北角迁到后山,我们是在他们忌日前做呢?还是过了忌日再做呢?你怎么看?”
“噢……这样啊。二姨婆您决定就好,我是无所谓。”阮思思不上心地回答。
二姨婆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小双,怎么每次说到你父母的事都这样呢?二姨婆真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阮思思撒娇地依靠在二姨婆的手臂上说:“又是您跟我说的,做人要向前看。我的人生有二姨婆就够了,别的我不在乎。”
“什么叫别的!那是你父母!要尽心尽孝,他们在天之灵才会保佑你。”二姨婆异常严厉地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除了对二姨婆尽孝,也要对过世的父母尽孝。我等会就回去给俩老上香赔礼道歉。这样二姨婆就不可以生气了?”
“真是服了你。每次跟你说这些都是对牛弹琴,懒得说你。”二姨婆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去。
夏日炎炎,即使是松柏之茂、绿树成荫的长青墓园也抵不住猛烈的高温,水泥地板像被高压锅蒸煮般,冒出了腾腾的热气。
“二姨婆,天气那么热,又大中午的,太阳那么猛烈。您就别陪我去北角了,我自己去就好。”阮思思体贴地说。
“那好,你要诚心诚意地给父母上香聊聊天啊,我回屋里歇会。”
“嗯,那我过去了。”阮思思急匆匆地往墓园北角跑去。
她随便拿起了几根线香,掏出打火机点着,纯熟地插在坟前的香炉中。
“那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来看你们,你们在阴间还好吗?”阮思思鲜有的跟小双父母的坟头说着话,“过时过节的二姨婆都给你们烧衣纸元宝的,相信你们在下面也不愁吃穿吧?你们的女儿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也没有太惨,起码她现在也变回人活在世上了。”
阮思思蹲下身来,随手拈来几片树叶,清扫着墓碑上附着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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