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走廊的灯会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动静突然亮起,门口的保安开着台灯,趴在桌子上睡觉,铁门锁得严严实实,教学楼里黑漆漆地,教室里整整齐齐的桌椅在夜里看上去就像一只只鬼影,各自形状,虽然不动,却像密密麻麻的鬼兵鬼将。
“你确定那颗树有猫腻吗?”苏雪问道。
“那天只是看了一眼,脑子里一直轰轰作响,还有树上挂着的红飘带,怎么看都觉得邪气。”宁北辰说道:“那声音一直响,直到刚才炸开,让我痛不欲生。”
车边,一列酒鬼说笑着经过,擦过车子,不约而同地回头,个个长着一个酒糟鼻子,红得发亮,咚咚,里头还有不少液体在摇荡,他们咧开嘴,一股清亮的液体沿着嘴角滑出来,宁北辰原本就恼,一只手伸出去,见着六帝钱,那群鬼吓得噗地消失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宁北辰扶着头,就在此时,苏雪目光如矩,好似看到猎物的老鹰,树干正在扭动,风过叶动,但树干怎么可能随风摆动?
咬破手指,血抹进印堂,苏雪下车走到校门口,就着门口的光看得清楚了一些,不是树干在动,而是树干上有东西正缓缓滑动,如同一条长蛇,蜿蜒而下,那东西水淋淋地,就像一条深褐色的宽布带沾了水,它一点点地往下落,直到垂到地上,化为水渍……
宁北辰不声不息地站在苏雪身后,那东西正一点点地往上堆,慢慢变成人的双腿模样,苏雪回头道:“你认识?”
有些东西正一点点浮出来,宁北辰突然拿出六帝钱,在掌心狠狠地划了一道,血洒出来,那东西加速成“人”,两条腿现出来后,腰部,躯干,两条手臂都露出来,直到脖颈上的头部也浮出水面,他周身没有一件衣裳,但从头到脚,身上覆着一层树皮状的膜。
脸也不例外,脸上的壳子比身上更厚,苏雪愕然道:“树妖?”
“魅鬼。”宁北辰纠正道:“这东西又起死回生了。”
苏雪扭头,刚才的一个“又”字颇有深意,扭头过来,那东西已经开始挪步子,一双眼像夜间的灯泡,腾地亮起。苏雪一惊,往四周看去,路上的行人一个也没有,就连摆在路边的汽车也消失不见了,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境地。
宁北辰也发现保安室消失了,高大的教学楼也不见了!
“又见面了。”那人挪动步子,声音像金属敲击在地面:“你没死,我也没死。”
宁北辰心内抽搐了一下,那家伙突然腾空而起,在宁北辰未反应过来时,已然扑向他,苏雪倏地挡在宁北辰身前,双手抬起,手中是已经架好赤砂箭的朱砂弓弩。
以金为利器,混入赤砂,一箭可毙鬼命!
苏雪沉着地拉弓射箭,赤砂箭一箭封喉,精准地射向那家伙,嗖地一下,那家伙却在瞬间化开,空气中只残留着他身上的壳衣,依然是人的形状,却无双眼,待苏雪反应过来时,脱去壳衣的那家伙已经绕到了宁北辰身后,苏雪正要回身,那脱了躯壳的树壳动了……
树壳像一幅沉重的盔甲,猛地迈出一脚,直接一拳挥向苏雪的面门,几乎在同时,那家伙的正体已经一把勒住宁北辰的脖子,轻轻一跃,带着他跃到离苏雪几米远的地方:“我没死,你又送上门来,咱们的账可以算算了。”
“我不记得你了。”宁北辰手里的六帝钱扁平着划向这家伙的手背,树鬼一惊,并不松开,手上划开的口子重新愈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招数,六帝钱已经对我不顶用了。”
“是吗?”宁北辰被勒住喉咙,几乎喘不过气,却面色淡定,右脚狠狠地踩下去,正中那人的脚面,一道光在那家伙的脚面滑过,魅鬼一惊,倏地松开手:“你!”
那道光像在他的身上点了一把火,瞬间已经化开,光从他的脚面往上窜,瞬间已到达他的小腿,宁北辰咂舌道:“乖乖,你连衣裳也不穿,学校里全部是未成年人,多不雅。”
“你……”魅鬼看着宁北辰:“想不到你的确与过往不同,七星之锁已经打开。”
宁北辰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迎向苏雪,此时,苏雪像一只灵活的小麻雀,前避后让,灵巧地躲过那只树壳盔甲的攻击,宁北辰拉住她,说道:“引本体入壳。”
苏雪会意,礞石粉洒在地上,在本体与树壳之间构铸一条鬼道,宁北辰站在两者的中央,树壳与本体同时朝宁北辰扑过来,在它们撞过来之际,宁北辰身子往后一仰,在空中来了一个转体180度,稳稳地落在地上,反倒是它们来了个火星撞地球!
那魅鬼重新钻进壳里,身上已起的火继续燃着,树壳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四溅,苏雪大吃一惊,这个宁北辰什么时候长的本事?
为让它烧得更旺些,苏雪一张正阳符甩过去,符火带着那道流火烧得更加旺了,终于“轰”地一声化为乌有,校园里传来“咔”地一声,一截树枝断了,坠在地上,树枝上的红飘带依然飘扬,一团雾气消散,保安室里传来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做什么的?”
宁北辰和苏雪同时看向地面,那里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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