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杨的古董店里,宁北辰端坐在红木沙发上,面前的茶盘正烧得紧,水沸了,苏杨倒进小茶壶,第一道是不喝的,二道才请宁北辰和苏雪饮:“喝茶再说话吧。”
戏子鬼,不,南先生飘浮在半空中,一如既往地优雅淡定:“几位放我出来后就一言不发,若是有坏消息,在下并不介意,或许,这正是我的命。”
“南先生,接下来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您可以听,并且做些补充,但希望以我的说话为主,可以吗?”宁北辰端起茶杯,小心地啜了一口,温度合适,便一饮而尽。
在他放下杯子的同时,南先生也点头表示赞同,宁北辰便开口道:“您是班主的得意弟子,也是养子,多年来,班主与夫人无子,所以收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是小师妹,除此以外,也曾经有过一个得意弟子——陆师兄,今天我要说的事里,你们是主角。”
“你们五个人的关系颇为复杂,前任得意弟子与后任得意弟子,养子,却也是赚钱的工具,小师妹,妹妹,却没有血缘关系,个中可见混乱。”
“我查看过照片,也在网上搜索到一些老照片,你们看看吧。”宁北辰将许文重新处理过的四张老照片打印出来,一一摊在桌上:“戏台上的重点有四个人,唯独缺了小师妹,四个人,有你,有陆师兄和班主夫妇,除去你以外,另外三个人的眼光很不寻常。”
宁北辰的手指一一划过三个人的脸,南先生看着,目光突然顿住,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也看出来了,所谓当局者迷,你以前大概不能明白这些人的表情代表什么,但现在呢,把自己置身于局外,你应该感觉到什么了吧?”
南先生微微闭上眼,宁北辰说道:“我只想问南先生两个问题,第一,班主是否有断袖之癖好,你是否知情,第二,陆师兄为何处处保护你?”
“是,知情,班主与夫人的婚姻关系名不符实,陆师兄与我是挚友,真正的朋友,绝不涉及朋友以上的情感,他对我关照,我们是真正的兄弟。”南先生说道。
“那你是否知道班主对你却有父子以上的情感?”宁北辰直言不讳道:“而这一点早就被班主夫人看在眼里?”
南先生的嘴巴微张,这种时候了,他依然微微欠身:“宁先生的提醒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平时有些小事的确表示班主夫人待我不像母亲,总有些生份,我以为是因为她没有子女有所遗憾,无法直视我和小妹的存在,若是因为宁先生所说的原因,更是合理。”
话虽如此,南先生的双手握成拳,苏雪明白,他已经想通一些事了。
“话不多说,我首先说一下南先生失声之迷,已有人证证实是中了半夏之毒,长年累月而成,这人一直潜伏在南先生身边,暗下杀手,我私以为毒哑南先生之人正是班主夫人,原因无它,是因为班主对您的关注,引发她的不满,挑战了她的自尊,她恨你。”
“半夏是放进饮食里里的,戏班子里什么人负责饮食,女眷更易下手,这一点不能否认吧?班主夫人有这个动机,也有条件,南先生本人应该知道,在你失声之后,班主曾经大肆寻找投毒之人,结果呢?一无所获,戏班子不大,明明就只有这么些人,查不出来?”
“不,是他不想查,因为他已经知道缘由,知道是自己的夫人对你下的杀手,这事戳破了,对戏班子有什么好处?你的声音找不回来,自己也颜面扫地?比起真相,班主选择了息事宁人,甚至帮着夫人处理了残留的半夏,以免她暴露痕迹。”
南先生凄然一笑:“说得甚有道理,我已然信了。”
“是,没有证据直接证明这个结论,逝者已逝,再也无法追寻真相,所以,这一点我们按下不表。”宁北辰说道:“信与不信,由你。”
“接下来是什么?”南先生苦笑道:“便是我身死之迷吧。”
宁北辰默然点头,南先生说道:“难道,我的身死之迷也是你的猜测吗?我只想弄得清楚明白,为了压制一身戾气,我太辛苦了。”
苏雪明白,死不瞑目者怨气逼人,足以形成黑影,但南先生硬是凭着生前的品行压制自己的杀意,附在戏服上偶尔附身苏杨身上过过戏瘾,其诚心可鉴。
“我懂,你的意志力有限,不晓得能撑多久,所以,我们尽快速战速绝,马上送你离开这里。”宁北辰说道。““我的死因,你说吧。”南先生认定一切只是宁北辰的猜测,无奈地闭上眼。
“这一点,我们请来凶手自己说。”宁北辰看向店铺外面,南先生睁开眼,缓缓转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转着轮椅进来,苏雪跳起来,将她推进来,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沾了一点便点在她的左眼角,老妇闭上眼,待睁开眼后,突然身子往轮椅背上拱:“呃,呃……”
“看到了?”苏雪迅速掏出老妇口袋里的药,以备不时之需,老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雪给她嘀的是黄牛眼泪,可让普通人开眼看到鬼,但只是短时效应,最多一柱香的时间,苏雪见她情绪平稳,轻声说道:“抓紧时间。”
“她是?”南先生疑惑道:“你们说她是杀我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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