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子,你还嫩着呢?这酒得慢慢喝,同样的一斤酒量,喝急酒的人绝对第一个钻桌子底。”
几个老头光棍的跟着一杯干,兴致似乎也被提了起来,他们已经不喊陈先生了,随口传起了他们的酒道。
话粗理不粗,细水长流和缓慢吸收的道理也在这酒中体现了出来。
菜慢慢上了五碗,一直含笑赔酒的老表起身自顾喝了一杯,含蓄伸手点出像麻将五筒一样摆着的五碗菜,说:“一阳带首,一分为阴……”说着,他拿着筷子点着酒水,在桌上划起了八卦的阴阳横杠,分别排出了四碗菜站的方位。
“小黄,你小子不地道了……你小子穿开裆裤就跟着老子们后面跑,出去转悠几十年回来就用跑江湖的那一套忽悠几个糟老头子?老子要是懂这些,镇里还要你黄仙干鸟?”端菜的老头瞪着眼珠子,哈着酒气,诈唬的说:“自罚一杯,说老子摆出的碗挂啥意思就成,别弄这些虚的。”
老表一直闷不吭声,不是他不善于交际而是面对这些乡亲,他始终感觉有愧。
“喝。”
老表颤抖的倒满杯酒,仰头闭着眼睛哽咽的一口灌了下去。
这杯酒装着他的人生,他会喝出什么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女赵佳
老表和蔼谦恭的讲着卦象,算准了端菜老头正遇到的难题,也给出了解决的意见,喜宴在卦象神秘色彩与乡亲们推杯换盏中度过。
曲终人散,我带着香和被坐屁股下的黄纸,提着酒瓶摇晃向镇前方一条河走去。
“谢谢。”
黄蓉追上来,虚扶着我的胳膊,真诚的感谢。我摇晃的往前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醉醺醺的说:“往大了说,你们算陈姓术法一脉的半个分肢。往小了说,你们是陈家仅剩的亲戚。这是我该做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感谢的是我让老表算碗卦,老表打破心结会慢慢融入四家镇乡亲之中。干咱们这行里面的门道很多,四家镇是咱们的根也是道场,而这个道场就是乡亲父老组成的。
所谓天人合一就是融合,我们与土地融为一体,乡亲们走出四家镇说,黄仙是四家镇的就像说这是我隔壁搞装修的一样自然,这样已经合了。那时乡亲们心中:黄仙是仙不是仙,不是仙又是仙,也就达到了人与地合,天人合一。
是仙,尊敬黄仙的本事。不是仙,只是个值得惦记的乡亲。
融合不了,只能是仙了,没了人的仙那是山,也就不是仙了。
茂盛的垂柳挂在河边,我站在树下看着夏日涨水的河流,黄蓉静静的赔在旁边,一起感受着河风送来的凉意。
月影照着人影印在河面,随着波光荡漾。我指着影子,说:“让你看什么叫对影成三人。”
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柳树,我说:“请你喝一杯,借我一片叶。”说着,倒了一口酒在树根下,伸手摘了一片柳叶用带着灵韵的黄纸抱着,拿着黄纸沾了酒烧燃,看着灰屑随着河风飘荡,等纸烧到最后一点,松手让灰灰自然飘走。
点燃一炷香,插在河边,默念:“有酒有菜,敬请各路游方之神。”
插在脚下的香火没有任何变化,我一点也不急,垫在端菜人屁股下的灵韵黄纸飘走了,吃了菜喝了酒的游方小鬼自然会来。
何为游方?顺水而走,五湖四海消息随着各路水鬼耳耳相传,喜欢八卦各种消息的小鬼就称游方小鬼,并不是说它真跑遍了大江南北。
感觉河风带来的冷意有所改变,带上了淡淡的阴气,我点了一炷香放在自己身前,吸了一口,含着烟雾默念:请阴司烙印,转功德,特令阳人观阴。
憋着气,拉过黄蓉的手在她手心写:吞下我含的烟,你就能看到什么叫对影成三人了。
黄蓉呆呆的站着,我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嘴印了过去,把香气吹了进去,随后把手上的香递过去,说:“拿着它,这一炷香之内能看到不该看见的东西。”
“不要。”
她反应过来,流着两行眼泪,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着。
两个字里包含了不甘心、不愿意、不舍,伤感中又带着失落、纠结、明悟……
感受着她纠结的情绪,我微笑的拿着香,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别人我不会砍断你牵在我身上的这半条红线。别人对我动情,又与我何干?不回应就行了。因为是你,我才用了一股阴司功德,免得你越陷越深。”
“真的能断吗?”黄蓉双眼迷离的看着我,我说:“肯定能断。”
她哆嗦的接过香,手指触碰到一起,我感觉到了她指尖的冰冷。
看着我们印在河里的影子,我不再说话,不一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片柳叶飘到我们影子中央,影子中间慢慢多了一条人影,这条影子与我们的影子不同,它好像沉在水中起伏跌宕。
“手给我。”
黄蓉哆嗦的把手伸过来,我伸手过去刚捏到指尖,感觉到手要缩回去,用力捏紧,慢慢把光滑的细手捏在了手中。看着两条影子的手牵在一起,我转头看着她手上的香,暗念:“断。”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的影子牵着手,一阵风吹过锤柳挡住了我们牵手的月光,河里的倒影里再也没有牵着的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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