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听到这话,趴地上嚎嚎大哭,听周边打理事情的人小声说,从小到大也不见武艺哭过。
哭声冲淡了灵堂那一丝吓人的恐怖,流转在人心头的只有悲伤。我站在棺材边,看着大局长苍白无血、有些发青的脸,暗叹:是是非非几时休,独留伤离别,人断肠。
武艺越哭越伤心,我端了一盆水把手洗干净,伸手进棺材,按了按大局长尸体的脸蛋,微硬中透着冰凉,单纯的尸冷,不带一丝阴气。
“有什么发现?”武艺停住眼泪,突然抬头,悲伤下藏不住的是滔天仇恨。走到她旁边,我平静的说:“你爸死于生气,以至尸体没有阴气和死气。”
“生气?”武艺低声轻疑。我解释:“人自带的生气足够自己活着,外来生气入侵,会导致生机旺盛。年轻人易冲动就是生气旺盛的表现,你爸到了中老年,肩头阳火相比年轻时虚弱了不少,陈四海猛的给阳火添油,也就是生气,让你爸阳火冲顶,生机旺盛。表象是多动,你爸没事跑去坐公交,热血上头,又当了那么多年大局长,见义勇为说的话肯定非常霸道,这才导致小偷给了他一刀。”
顿了顿,我继续说:“生气可以用来救人,如果过量也是致命的毒药。”
“陈四海。”武艺小声反复念叨。
听着平静的语调,我知道仇恨的火焰在吞噬她的内心,明知道如此,我还是选择依实相告。
人最怕沉沦迷茫,武艺悲伤过度必须找件事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她可能会在无助中崩溃。并且,她已经怀疑是陈四海了,只是不能确定。想要拔出心中仇恨的刺,必须让扎在心口的刺清晰明白,拔掉了才能解脱,不然她一生会在纠结中度过。
“老板,你好残忍。武艺刚失去双亲,你告诉她仇人是谁,我都看不下去了。”
在我解释生气时,黛儿就凑了过来。她把我拉到旁边,不忍的埋怨。我说:“欺骗的软刀子在以后爆发更残忍,同样的残忍,我取其轻。”
“无情。”黛儿的眼神很不对劲,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情吗?化解仇恨的方式并不止有杀掉对方,武艺也没有本事杀了陈四海,我告诉武艺答案时,已经有了替陈四海接手这笔杀亲债的决心。
爸爸临时前让我给三家人守灵,其中有秦、武两家。爸爸应该知道他爸没死,秦、武两家人死在陈四海手上的概率非常大,表面是守灵,暗里还有一层让我解决其间情感纠结的含义。
当然这还得看我怎么选,简单的看着亡者进坟墓也是守灵,也算完成了爸爸的遗愿。承接这一份爱恨情仇,化且其中的纠葛,也是守灵的一部份,让生者安心。
“百善以孝为先,陈爷爷做的不好,爸爸,你没有盲目的遵循孝道。但陈爷爷终究是你父亲,陈爷爷也是你人生一大遗憾吧!”
灵桌上冒着淡淡的黑烟,我闻着香火味,思念着自己的父亲,感觉承接陈爷爷与爸爸之间变调的父子情,离世的父亲一瞬间离我,好近,好近。“承担也是一种幸福。”
“什么幸福?”
想到最后我不自觉的嘀咕出声,武艺擦干眼泪,红肿着眼圈,随口一问。我说:“哭够了,把悲伤压在心底,先解决将要发生的事情吧。武八一是谁?陈四海下一个目标是他。”
“谁?你说谁?”武艺猛的一颤,思绪飘向远方,回忆了好一会,说:“武八一是我堂叔,陈四海连一个傻子也不放过?”
“傻子?”我问。武艺说:“我二爷爷留下的遗腹子,出生就呆呆傻傻的,二奶奶在他九岁的时候死了,他一直住在我家。等我出世后,他就不愿自跟我们家住一起,搬回了自己家。给他的送东西,他留下够吃的,多的都会还回来。记忆的最清晰的是,我还没几岁,大冬天的晚上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地上放着材米油盐,里面压着钱,堂叔穿着单薄的秋装慢慢远去,我追上去拉住他,问他为什么不要?”
讲到这里,武艺又哭了,哭泣的说:“我始终忘不了堂叔当时的样子,他傻笑的缩着胳膊,冷的搓手取暖,呆呆的说,宝宝吃,宝宝要穿。当时我不懂,还骂他不知道好,是个傻子,给他东西还不要,再也没喊过他叔叔,见到就喊傻子。我喊他傻子,他就乐的傻笑,他越笑,我越喊……”
武艺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我赶紧追问:“他在哪里?”
“我在这。”
头戴黑色斗笠,穿着大麻袋剪成的上衣,腰间绑着白布条的中年人,取下斗笠进门。武艺哭着喊:“傻子。”中年人没理会武艺,跪在灵堂前,用力的磕了九个头,地板被砸的咚咚响。
“尸气在额头汇聚,你是背尸人。”我看着中年发青的印堂,诡异的看了一眼武艺。武艺惊讶的张着嘴,颤抖的问:“傻子,你不傻?”
“前天还是傻的,做噩梦梦到大哥死了,我被吓醒后几十年的事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也知道了怎么回事。”武傻子起身,一巴掌扇翻大局长的遗相,说:“大哥,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经过武傻子的解释,原来他被自己父亲和武艺爷爷抽了一丝魂封在大局长身上,他才成的傻子。缺少一魂,五棺绝龙杀到他这里会卡壳,跳过武家,去绝另外四家。他傻傻的只认识几个血亲,并且呆傻的为武家搬运着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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