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只是想问点事情。」
难道我们要被处分了?我们三人互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请问你们是教育委员会的人?」觉鼓起勇气问。
「不是,我们是在你奶奶底下工作的人。」矮胖女人看著觉微笑。
「咦?是哦。」
觉放心下来。怎么回事?我从没听觉提过他的奶奶。女人察觉我与真理亚搞不清楚状况,微笑著解释:「朝比奈觉的奶奶正是朝比奈富子大人,也就是伦理委员会的议长哦。」
2
我们搭上没窗户的屋形船,形势像前往清净寺,看来目的地显然必须保密,但船只并未胡乱左拐右弯,只是航行在普通水道上,所以我们大概猜得到目的地。
原以为要被送到八丁标之外,下船后发现是普通的码头,我们有点诧异。
我们走过町上最大一条路,旁边是爸爸上班的町公所以及妈妈工作的图书馆,然后走进一条小巷。伦理委员会就在茅轮乡中心附近,外观跟一般民宅没什么差异,但进入大门,木板长廊简直像鳗鱼窝一样细长,格局相当宽广。
我们走好久才抵达一间幽静的和室,里面点起白檀香,床间(注:和室墙上内凹的摆饰空间)墙上挂著寒牡丹的挂轴。和室里放著一张大漆木矮桌,纸窗透著光线,下座铺三张结梗色坐垫,我们跪坐在上,挺直身子。
「请在这里稍等。」
把我们领来(或押来)的女人退下,并拉上纸门。
「嗳,这怎么回事?」
房间剩下我们三人时,我和真理亚各自从觉的两侧夹攻,发动问题攻势。
「我从没听说觉的奶奶是伦理委员会的议长啊!」
「你该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全告诉她吧?」
「等等啦。」觉支支吾吾。「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奶奶……应该说朝比奈富子,竟然是伦理委员会的议长。」
「骗人!」
「怎么可能?你不是她孙子吗?」
「你们听我解释啊。」觉被左右包夹,连忙后退,滑下坐垫。
「你们也不知道伦理委员会的议长是谁吧?」
「是这样没错啦。」
「伦理委员跟其他职务不一样,所有人的身分都保密。委员本人也不会承认。」
「可是多少猜得到吧?」真理亚投以怀疑的眼神。
「什么多少,全都猜不到啦。」觉自暴自弃地盘腿而坐。
「可是,她不是觉的亲奶奶吗?」真理亚死缠烂打。
「这个,我其实也不是很……」
「打扰了。」
纸门外倏然有人出声,觉连忙坐回坐垫,我俩赶紧正襟危坐。
「不好意思,你们久等了。」
纸门被拉开,刚才那女人走进来,还捧著托盘,在我们面前摆上热茶及茶点。
「我们想单独问话,可以照顺序来吗?」
我想过拒绝会有何后果,但当然没这个选项。
「第一个请渡边早季。」
我口乾舌燥,想猛灌一口茶,但还是无奈起身,跟著那女人踏上长长的走廊。
「问话的是新见先生,就是跟我一起来的先生。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木元,多多指教哦。」
「你好。」我点头致意。
「……向议长报告过后,只有你需要直接由议长面谈。现在要到议长办公室。」
「咦?就是觉的……朝比奈富子女士吗?」
「是的,大人非常大方温柔,你不必紧张。」
你说不紧张就不紧张?我刚才就心跳加速,现在更忐忑不安。
「打扰了。」
木元女士在走廊单脚下跪,伸手贴著木门。我连忙站在她身后。
「请进。」门里传来平静的女声回应。
木门一开,我被领进房里,这里比和室大一点,似乎是间书房。左手边有大床间,前方是付书院(注:和室的不落地采光窗),右手边摆了错架(注:古董架的日本名称,各层高低相错)。
「让她到这里。」书桌前的银发女士头也不抬地向木元女士下令。
「好的。」
房间中央摆著跟刚刚那间房里一样大小的矮桌,我在矮桌边坐下,但不敢坐在坐垫。
「告辞。」木元女士快步退下,留我一人。
我像只身被扔进猛兽牢笼中,手脚冰冷,口乾舌燥。
「你就是渡边早季,瑞穗的女儿?」银发女士抬头问道。
她脸上除了鼻翼延伸至嘴角的法令纹,几乎没有皱纹,出乎意料年轻。
「是。」
「不用那么紧张,我叫朝比奈富子,我们家的觉跟你感情好像不错。」
富子女士俐落起身到我的左手边,优雅地背对床间跪坐。她一身银灰鲛小纹(注:和服花样)和服,色彩与发色如出一辙,美得让我著迷。
「我跟觉……呃,跟觉同学是青梅竹马。」
「这样啊。」富子女士露出微笑。她看起来约六十五、六岁,明眸大眼,五官端正,年轻时一定是美人。
「跟我想得一样,你的眼神很好,很有神。」
很多人夸过我的双眼,难道就没有别处好夸吗?再说,就算双眼有神是夸奖,但只有死人会双眼无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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