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只能低下头。
「击倒恶鬼之后,两位必然有十二分的存活机会,而现在正是鼓起勇气的时刻……我很想说若不能鼓起勇气,两位将遗憾终生,但这不会发生。因为两位即使能苟活片刻,终究还是要被恶鬼宰杀,那时心中必定想,与其白白被恶鬼杀死,当时何必放弃与恶鬼同归于尽的机会?这只会徒留悔恨罢了……」
奇狼丸的话狠狠刺痛我的心。
「……对,或许你说的都对。」觉低声说。「我们本来就打算拚一条命也要击倒恶鬼,才来到这里。怎么可能因为怕就收手?不过……你又怎么打算?趁我们拚命躲猫猫的时候在一旁看好戏?这会不会太奸诈了点?」
奇狼丸的一只绿眼透出怜悯的光芒。
「您的口气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我现在肩负重大使命,面临生死关头,这臭化鼠怎么就没事?太诈了!要死也是它先死啊!」
「喂!住口!你说话太没礼貌了!」觉勃然大怒。
「那么请神尊随意提供任何替代方案。若能牺牲我的性命击倒恶鬼,我必定毫不犹豫完成任务……又或者要我在此自尽,方能令两位神尊鼓起勇气,我也必定照办。但我不会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若我丧命,便没有人手可将恶鬼骗来此处。」
「……既然你要骗来恶鬼这里,怎么不乾脆整套做完就好?」觉不甘心地嘟哝著。
「最后才是关键。一般士兵见到两位必定怕得不敢上前,若想让恶鬼带头冲上来,只能靠两位当饵。反之若由我当饵,想必怎么也骗不到恶鬼。」
奇狼丸难过地摇摇头,语气十分感慨。
「当然,我并无权强迫两位,甚至只要一触怒两位,立刻就会被捣成肉酱……到头来还是要看两位的决定。」
当时我心中对奇狼丸依然有些疑虑,而且对这套完全靠天时地利人和的计画感到惶恐。
但我对要做的事情,已经不再迷惘。
奇狼丸拿著我们穿过的衣服去散播气味引诱恶鬼,这一去就是两个多小时。
这段期间,我们把最后决战的隧道从地底起点到地表终点全走过一遍。
「路况比想像中好,没什么颠簸,会撞到或绊到的危险物品也都清掉了……剩下要小心的就是路上三道裂缝了。」觉在脑中确认路线。「早季可以吗?记得吗?」
「我只有岔路多的时候才会迷路啦。这个洞穴又没岔路。」
觉将我视为大路痴来关切,我可不开心。
「正式来的时候,可得在一片漆黑的洞穴里奔跑,如果不记清楚路线,转角的时候撞到墙就完了哦?」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一个人带著火把跑不就好了?一手拿火把应该不会慢太多吧。」
「这不行。」
觉断然拒绝,看来奇狼丸一走,他立刻接下铁面长官的位子。
「或许我们的速度不会慢,可是恶鬼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们照亮洞穴,他也能全速奔跑,而在黑暗的洞穴里,我们记清楚路线就一定跑得比他快。」
「可是恶鬼应该也会带火把来吧?」
「嗯,如果他带了,我们就赚到。我们要偷偷泼水浇熄他的火把,那他应该要花点时间才能适应黑暗。」
「恶鬼可能会起戒心,不敢随便追上来哦。」
恶鬼应该知道我们无法用咒力攻击他,所以会放胆追上来,但要是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确实可能提高警戒。
「这也对,如果他在洞口停下脚步就糟了……那这么办。早季拿支小火把跑前面,我就跟在后面跑。不过恶鬼也会拿火把追来,他应该会跑得更快。」
意思是这场躲猫猫愈来愈危险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方法也有优点,只要回头看恶鬼的火光,大概就知道距离多近……我们保持安全距离,引他到屏风岩那里。」
屏风岩是我们两个一致认为最适合使用狂人毁灭弹的地点,直线通道末端突出一块屏风般的薄石板,我们可以躲在后面迎击。从岩石后面可以清楚看见恶鬼有没有追来,只要引他过来,把十字架砸在他脚下就好。
这之后才是问题。虽然狂人毁灭弹可以感染恶鬼,在数天内夺其性命,却不能让恶鬼当场一军倒,恶鬼即使吸入抱子,最少几小时内还是可以正常活动。
古代有个军事用语叫做射后不理,正适合描述当下的状况。我们得想办法逃离活蹦乱跳的恶鬼。
「……十字架还是给我拿比较好吧?觉双手不是都受伤了?」
觉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说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的投掷技术不是一直都比你强吗?」
「可是……」
「再想清楚点,你可是要跑在我前面,如果你来丢狂人毁灭弹,不就连我都中毒了?」
「才不会,不是要等到我们都躲到屏风石后才要出手吗?」
「算了,还是我拿吧。要是早季不小心跌倒摔破就真的完蛋啦。」
觉嘴上开著玩笑,实际上要是真的逃到一半被追上,他应该打算跟恶鬼同归于尽。
地上一直下著雨,洞穴墙壁渗满水,连脚底也开始凝聚起水流,空气非常沉闷黏腻。
「真的会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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