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违反伦理规定基础,十重禁戒中的第十条,不谤三宝戒。你们听从恶魔之声,对佛门教义提出异议。我必须在此立刻冻结你们的咒力!」
觉啜泣起来,我非常心痛,但还是狠下心继续。
「看著火焰。」
觉毫无反应。
「看著火焰。」
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你的咒力已经被封在这纸人之中。看到纸人了吗?」
觉深深叹口气回答「是」。
「现在将纸人送入火中!尽皆烧灭!毁去众烦恼,灰烬奉还无垠荒土!」
我鼓足了气,加大音量。
「看啊!纸人已经烧尽!你的咒力已被冻结于此!」
觉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舍下你的烦恼。将一切扔入清净炎中烧灭,你方能获得解脱。」
紧要关头来了,我走到觉的身边。
「你全然皈依神佛,拋弃了自己的咒力。」
我尽量让语气温柔亲切,穿透觉的心灵深处,解开缠绕在他心上那一道道暗示的锁炼。我当下内心仅有救觉的念头,但救他之前不得不陷他于痛苦,我一定要向他道歉,除此之外,他这一路拚命保护著我,我也要向他致谢。千丝万缕的思绪如洪水般瞬时涌上心头,我泪湿眼眶。
「大日如来慈悲,我在此再次传授你真正之真言,召唤精灵,还你咒力!」
我用拳头猛敲他的双肩,贴到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南牟,阿迦舍,揭婆耶,唵,阿唎,迦么唎,慕唎,莎诃」
半晌,什么都没发生。但四周逐渐明亮起来。
「觉!」
我哭喊出声。光明来自于长枪,黑曜岩枪头部分变得红热,发出耀眼的光芒。
「觉,这是你做的吧?你感觉得到吗?咒力恢复了。」
「嗯……好像是。」觉听起来像大梦初醒。
「快点把洞顶打穿,弄走这些碍事的土。」
「好。」
「啊,等等,外面可能充满毒气……」
「你放心。我一口气全轰掉。」觉露出可靠的笑容。「空气可能会暂时稀薄一点,你先按好耳朵和鼻子。」
我连忙用双手拇指与中指,勉强同时按住耳鼻,同时头顶上的大片泥土像地震般震动起来。
下一刻,随著一阵龙卷风般的巨响,土堆消失无踪。
5
土蜘蛛研发的攻坚方式无比残忍,但可以在短时间内镇压敌方鼠窝。它们采用致命毒气来熏对方的巢穴。
听说在国内鼠窝的战术中,出现过引河川进行水攻。但战争的主要目的是夺取对方鼠窝成员当成劳动力,这种杀光敌人的做法并不恰当。另一方面,大陆战争通常是为了争夺有限资源,因此才发展出有效屠杀敌兵的方法。
我如今仍不清楚它们究竟使用什么样的毒气。根据遗留在现场的毒气产生装置残骸,土蜘蛛用石块与黏土,在盐屋虻鼠窝的风头上搭造奇形怪状的临时熏炉,熏出某种毒气。从鸡蛋坏掉的臭味判断,它们从某处火山找来硫磺块。硫磺燃烧后会产生带有剧毒的二氧化硫,而且比空气重,自然灌入化鼠的巢穴深处。不过很难想像仅仅依靠硫磺的威力就灭掉整座鼠窝。
觉的想法是,土蜘蛛可能盗挖过人类古城并从废弃物中找出含氯塑胶,氯乙烯燃烧之后会产生带有剧毒的氯化氢,也比空气重,可以灌入地底。多种毒气相辅相成则有效提高致死率,燃烧多种材料还可能产生未知的恐怖毒气。
总之,觉当时的咒力恢复,他耗费十几秒将覆盖在盐屋虻鼠窝上空的毒气一扫而空。
就算咒力可用,替换大量空气也绝非易事。须产生一股反作用力才可将空气推往他处。觉制造出强大的龙卷风,低处的有毒空气被卷至高处飘向远方,而乾净的空气自然回塡。他临机应变的想像力相当了不起。
风暴停息后,我们透过被龙卷风卷开的大洞望著湛湛天空。外头日光强烈,我们像误闯地表的鼹鼠般忍不住眯起眼睛,然后用力深吸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外面空气稍冷,全身上下的毛孔像猛然蜷缩起来。
我习惯光线后看著觉注视的方向,眼见洞口逐步拓宽,正面出现可供攀爬的平缓斜坡,上头还有一道道受到看不见的轧型机压印出来的阶梯。踏在阶梯上,像踩在红砖一样扎实。
「我先上吧。」
「等等。」我出手挡住觉。「我先看看情况。」
「不行。土蜘蛛可能从远方射箭偷袭。」
「所以才要我先上。如果觉有个万一,不能使用咒力,我们就完了。」
我不等觉回答就登上楼梯。抵达地面前,我侧耳倾听上方的动静。大地一片沉寂,连鸟鸣都听不见。我压低身子,偷偷探头。龙卷风将整片杂草吹倒成放射状,除此之外什么都见不到,我四肢趴伏在地,悄悄爬出洞口观察周遭,最后缓缓起身。四周全吹得乾乾净净,尸体也好、残骸也罢,什么都不剩。
觉紧接著爬到地面。
「怎样?」
「附近什么都没了。」
放眼望去一百多公尺外的树梢上似乎挂著化鼠的尸体,应该是被龙卷风卷起来的。它们的身影从这里看起来和人体没两样,我忍不住头皮发麻。
「它们一定躲在哪里,不可能吹一阵风就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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