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如此说服自己,一边步步向前。
我注视著三道模糊黑影,心底冒出想逃的念头,双腿抖个不停,现在是不是正在自投罗网呢?
不,不可能,那三道身影一定是我们熟悉的人。我拚命说服自己,但他们动也不动,与我们完全相反,无论怎么接近就是不吭一声。再靠近一点就看清楚了。前方某条山棱倏然闪出金光,极其刺眼。
那道逆光差点照盲我们,三道身影被光幕呑没,完全看不清楚。
我不禁停下脚步,就在这时听见呼唤。
「早季、觉!」
这是瞬熟悉的声音。觉先我一步冲出。
「瞬、真理亚、守!」
我不自觉冲上前,闯进光芒中,好几次差点跌倒。我们五人紧紧相拥,拍肩大笑又泪流满面。之前受到的苦楚及未来将面临的困境全拋诸脑后,我们全心全意品尝著重逢的喜悦及所有人平安无事的奇绩。
希望时光就此停住。
如果时光就此冻结,我们五人往后就不会颠沛流离,各奔东西。
「快搭独木舟。」最先清醒过来的是瞬。「有话之后再聊就好。」
我们正要拋出数不清的问题互相确认逃亡后的情况,但瞬让大家把问题全呑回肚里。真理亚往我身后一看,她吃一惊。
「那是什么。」
真理亚伸出来的手臂满是鸡皮疙瘩。我顺著她的手指望向后方。
「它叫做史奎拉,它带我们到这里的。」
「各位初次见面,我名叫史奎拉,是盐屋虻鼠窝的禀奏官。」
史奎拉流利的日文吓了其他三人一跳。
「盐屋虻鼠窝受到重创,失去大半士兵,还跟土蜘蛛奋战不懈。它就是打败土蜘蛛的幕后功臣。」
觉说明完后,大家更惊讶了。
「你们真的把土蜘蛛干掉了?」守瞪大眼睛。
「最后是虎头蜂鼠窝的援军赶来才消灭的,这往后再聊,没时间了,我们快点搭独木舟。」
「等一下。」聪明灵敏的瞬一时间猜不透来龙去脉,他一头雾水地问:「既然土蜘蛛被消灭了,我们有需要急著逃吗?」
「不是因为这件事,等等再说明。」我赶著大家上路。
「如果是这样,我们到底在躲什么?」真理亚问,不停偷瞥带头的史奎拉。
「在躲虎头蜂鼠窝的奇狼丸将军。」觉回答。
「啊,可是,虎头蜂不是效忠人类的鼠窝吗?」守讶异地问。
「所以才危险啊。」
觉说到一半突然住口,史奎拉正在听,不能随便说出自己会被处分的原因。
「细节之后再说明。相信我们就对了。」
三人还是有些疑虑,但还是默默点头同意。我深深体悟到我们果然是互信的伙伴。
不久,我们走过右拐幅度相当大的河道,正如史奎拉所说,眼前视野豁然开朗。河谷已到尽头,眼前是整片平原,再往前一公里就是在朝阳下闪闪发光的霞浦湖面。
我们正兴奋地要跑上前,前头的史奎拉突然停步,双耳抖动,我们登时了解原因。
身后的山谷传来奇怪的鸟叫。
吱吱吱吱……
是夜鹰!
我当下确定那不是野鸟,是奇狼丸放来跟踪我们的眼线。
「快跑!」觉大喊一声。
我不想当事后诸葛,但不禁怀疑当时的决定是否正确。我们离霞浦还有段距离,不是跑就逃得掉,而从芦苇丛中找到隐藏的独木舟搭乘要花更多时间,对追兵来说,一逃就证明自己有罪,有被追捕的理由,间接告白自己无法随意使用咒力。
但一跑起来也没时间冷静讨论。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河谷冲入平原。
「等、等一下,跑不动了。」
真丢脸,第一个喊累的是我。我本来就不擅长跑长距离,这两天意外不断,体力已经透支,五人加一只化鼠只能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就差一点,这附近我有印象,穿过那里的树林应该就到霞浦岸边。」
瞬指著两、三百公尺前的杂木林。
「快点,跑不动没关系,继续走。」
觉拉著我的背包,我像是他的包袱,忍不住气得第一个迈出步伐。
「刚才那是什么,好像是鸟叫声。」真理亚回头问道。
「是虎头蜂鼠窝养的夜鹰。」
真理亚听了我的说明后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是真的。夜鹰晚上也看得清楚,养来做夜间侦查。」
听完史奎拉的说明,真理亚就接受了。
真过分,居然信不过身为死党的我,反而信这丑陋的生物。
「你们说夜间侦察,但现在天已经很亮了。」
守抬头看著天空,脚下凝结朝露的鸭跖草绽放出蓝色的花朵。
「白天会使用夜鹰以外的鸟来侦察吧?」
觉问史奎拉。此时,杂木林中响起数不清的鸟啼。
「我听说在日出到日落间会使用比夜鹰聪明得多的乌鸦。」
话还没说完,远方传来乌鸦响亮的叫声。
「在哪里?」觉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那里,停在那棵树上!」
真里亚在我们之中眼力最好,她倏地伸起右手指向一百公尺前的枯树,树梢附近停歇著乌鸦般的不祥身影。
「那只乌鸦真的是来监视我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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