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神思,顺着那条红线看过去。
没有灯,角落里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小的,淡色的影子从那里显现而出。双目无神,迷茫不知。
不用说了!
这就是男孩被掉吓的魂儿!
释南继续拉红线,没两下,一个大的黑影在男孩身影的后面显现。那黑影佝偻着后背,把双手搭在男孩身影的双肩上。走近桌子时,一闻到香味儿,马上贪婪的把鼻子凑了上去,细细闻了起来。
释南眼急手快,速度把男孩那一魂拉到跟前,对我道,“困住。”
我把手摸到包里,从里面拿出来两张符纸,扬手就拍在那只鬼的身上。那鬼身子一顿,不动了。
借着微弱的香火光亮,可以看出这只鬼生前是个老太太。
释南瞄了几眼,把那只牵引着男孩一魂回来的符纸铜钱拿过来,放到了男孩的心口处。
男孩儿懵懂不知的一魂,自己走上炕,坐下,就着男孩儿的肉体躺了下去。
“朱砂沉墨。”
我连忙把少量的朱砂放在墨中,用毛笔沾了几沾后递给了释南。
释南把笔在男孩印堂上微微一点,长呼出一口气。抬起头后,对那个被困在线香前的老太太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捉住这孩子一魂不放?”
老太太捂着胸口‘哎呦’了两声,道了句,“我是他奶奶,亲奶奶……”
老刘家打了一夜,差点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原因,自然就从这鬼老太太说起。
不,应该从病着这个男孩上学说起。不,不,要早点,应该说,是从刘姐和她丈夫结婚时说起。
刘姐是家中独女,她丈夫赵哥是家中独子。
当初小夫妻两结婚时两家讲的好,本着两家以后不断了香火,生孩子生两个,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谁知道,刘姐生第一胎时难产,孩子剖出来后,直接把子宫切了。
没等刘姐出月子,两家人就因为孩子姓什么而吵翻了天。后来刘家人退了一步,给孩子起了赵姓名字,战火才算停歇。
可后来到孩子上学时,赵家人猛然发现,原来这孩子上户口的姓是刘不是赵!
赵家老太太不干了,一怒之下气病。再怒之下,气死。女庄系巴。
死后还气,就在七月鬼节的时候,把自己小孙子的魂儿给招走了,大有你老刘家不把这孩子姓改过来,绝对不把他放回来的意思……
这种跨越阴阳两界的家务事,别说是清官,就是阎罗王亲自升堂也断不清。
凌晨六点,当刘姐和赵哥对吼着翻十年前恋爱时的小帐算时,释南翻了翻男孩的眼皮,确定归魂已定,写了一张带有男孩生辰八字的护身符挂在了男孩的脖子上。
然后,打了个招呼,带着睡眼朦胧的我离开了。
赵老太太早在子时的时候就送回地府了,不然,老刘家得更乱。
天微亮,街道上一遍萧然。坐到车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旁边,释南也打了个哈欠。
一夜没睡,累的厉害,也饿的厉害。大冬天小镇上出早餐摊的地方少,释南开车转了两圈后,停在了医院门前。
也就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人做买卖。
虽然只有一家早餐铺子,可人多啊!虽然难吃,可贵啊!虽然服务态度不好,可老板娘会骂街啊!
我困的厉害没胃口,扒拉着碗里的豆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释南胃口倒是不错,吃了不少。
听着周围乱轰轰的说话声,我很八卦的和释南聊老刘家那个孩子应该跟谁姓的破事儿。店小没有vip卡座,没出五句,和我们同座的两个大妈就加入进来。没出两分钟,整个早餐铺子有耳朵有嘴的都议论上了。
杂七杂八,说姓什么对的都有。
我听的乱,对释南,“差不多都跟着爹姓吧。”天朝大环境,我曾经一度想改姓改名,后来嫌麻烦做罢了。
“跟妈姓的也不少。我……”释南话说一半,停住,看我身后,“您有事?”
我放下勺子回头,抬眼往身后人脸上扫一眼,心沉到谷底。此时此地,怎么会遇到‘他’?
“他就是你男人?”‘他’轰隆着声音道,“你没带回来给我看看就和他结婚了?”
早餐铺子里,立马没声了。
我深吸一口气,拎包起身,对释南道,“咱们走。”连看‘他’一眼都不想,更别提是和他说话。
“见到你爸你就这态度?”他在我身侧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听点话?学点好?”
释南看看我又看看‘他’,道了句,“叔叔好。”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他’上下打量释南,把矛头挑了过去,“现在在哪里工作?和她认识多久了,有半年吗?”
“认识挺久的……”
“结婚了连声爸都不叫?”
“……”释南回头看我。
“你够了!”我濒临崩溃,对‘他’吼道,“我和他没结婚!”
“没结婚?没结婚正好,赶快分,我觉得你和陆明正合适的,比这个强。你妈那里我说通了,你让陆明快点回家,你妈病了,已经住半个月院了,别人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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