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情绪低落,想起来已经有好多天没到医院去看京舒了,便约了女朋友冬儿,买了束鲜花和一个果篮,到医院里探视京舒。
经过多日的调养,京舒已经恢复了神志,只是,他比以往更加沉默,常常是坐在床上,呆呆盯着病房的某个角落一动不动。安晓惠的情况比他要好得多,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日日夜夜在医院里陪护着京舒,不知为他掉了多少眼泪。
我跟冬儿的到来,显然让京舒的情绪稍稍开朗了些。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他拍拍胸脯说没问题,下个星期就能出院了。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牵骆驼少年马田的事让他知道。我们做警察的有纪律,不能随便透露案情,但如果让京舒知道马田就是那个残肢杀手,肥马大伟青皮的死很可能是他暗中捣的鬼,这样,便可以减轻京舒的自责,也许对他的病情会有很大帮助。
我在病房里坐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住不说。我想还是等到抓住马田那天,把一切事情都搞明白了再让京舒知道。
从医院里出来,冬儿挽着我,看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猜到肯定是最近的案子碰到了麻烦。她笑咪咪地开导我:“我看电影电视上,但凡坏人做坏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你别着急,着急也没有用。”
我不能不着急,京舒身上发生的事实在诡异,而且,如果肥马大伟青皮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另有原因,那么,现在京舒显然成了新的目标。如果凶手是马田,他一定不会放过京舒,还有我。
我倒吸口冷气,只觉得已经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也许马田现在正躲在哪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偷窥着我,我的任何一点疏忽都能导致最严重的后果。
一定要尽快抓住马田。
马田他究竟躲在哪里呢?
送冬儿回家后,我赶回局里,在办公室里把这些年死于残肢杀手之手的受害者资料全部调出来,从头再仔细地看。其实这些资料我差不多都能背出来了,但我还是不死心,希望从中能找出被我遗漏的蛛丝马迹。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骆春元身上。
骆春元的死亡与其它受害者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是死在家中,而是死在估衣巷里。
估衣巷所在的拾荒街,恶棍懒汉加破鞋,历来就是海城中外来人口最多,鱼龙混杂的场所。那里居民的生活水平状况,也是海城最差的。而据游乐场老板说,马田自小就没了母亲,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家里还有一个体弱多病常年卧床的爷爷,家境非常贫寒。这些和估衣巷的情况非常吻合,马田会不会就隐藏在估衣巷中?
拾荒街九曲十八弄,一直是海城治安的死角,那里倒真的是一个藏身的绝妙所在。我重重地合上卷宗,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拾荒街。
如果马田真的藏在拾荒街里,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22、铁罗汉京雷
京舒出院那天,京扬亲自开车来接他。京舒的气色好多了,见到京扬也能勉强笑笑。只是他精神依然郁闷,上了车便注视着车窗外的街道,一语不发。
安晓惠坐在他边上,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
“京舒你说得对,京家老宅已经在海城伫立了近百年,如果我们现在都离开它,那么它便名存实亡了,做为京家的子孙,我们不能这样做。”京舒边开车边说,“所以,在你住院这段时间,我又搬回京家老宅了。”
京舒眼前一亮,显然精神大振:“二哥你又回来了?”
京扬呵呵一笑:“不仅是我回来了,还有一个人也回来了?”
“还有一个人?”京舒疑惑地道,“还有谁?”
京扬摇头:“回到家你就能见到他,他一定不让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京舒低着头在那儿想,很快心里就想起一个人来,他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郁闷的神色一扫而空。他在医院里多日,直到出院这天仍然心情郁闷,其实他心里,在害怕出院后再次面对京家老宅。暂且把这世上是否有鬼的问题抛开,京家老宅这个夏天显然出了些问题,至少是其中盘亘着一种我们所未知的力量,那力量京舒已经亲眼目睹它的威力。它不仅能让二叔京柏年精神再次分裂,而且还让福伯惨死在房中,最重要的是,它曾让京舒两次见到了死去的朋友。那种力量是无形无影的,如果你想与它对抗,那么你就是在跟一个隐形的对手做战。京舒的心里其实已经非常害怕了,但是,因为安晓惠,因为京家,他又不得不去面对。这是他心里最大的郁结,但现在,这份郁结显然已经不存在了。
京扬自小就是个独立性非常强的人,头脑灵活,思维开阔,而且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如果有谁能最终把这个夏天发生在京家的事情解释清楚,那么,这个人肯定非京扬莫属。
并且,现在京舒知道了回到京家的并不仅仅是京舒一个人。
车子在驰至云天街上时,隔得很远,京舒便看见京家老宅门前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人。他的心情立刻激动起来,隔得再远,他还是能看清那人的模样。那是个三十多岁身体精壮的中年人,他双腿微分,腰板挺得笔直,但头却微往前勾,京舒知道那是长时间练习拳击的结果。那人留着短发,根根向上直竖,眼睛微凹,目光却如鹰隼般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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