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冬跟着裴文宇进了电梯,裴文宇的公寓在26楼,房间不算大,却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窗户的位置紧邻江边,视野很开阔。
“坐。”裴文宇指了指沙发。
陆冬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裴文宇从冰箱里掏出一瓶可乐丢给陆冬,自己则是开了一瓶啤酒。
他在陆冬对面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冬:“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冬吞了吞口水,看着裴文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个过程很漫长,陆冬一直说,说到他口干舌燥。
这期间,裴文宇一直没有打断过他,也没有问他任何问题,他的表情阴晴不定,陆冬也分析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确实有值得女生喜欢的魅力,他身上有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确实,拒绝他,相当于对他的羞辱。
裴文宇等陆冬全部说完,思索了一会,他站起来走到酒柜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小口的喝着。
陆冬有些尴尬地问:“靳春雨学姐说你去了国外,我没想到你居然就在国内,而且还在这座城市。”
裴文宇笑了笑:“我今年春节之前就已经回来了,在国外的这几年生活已经足以将我洗白了。只是我不喜欢,我是被迫离开的,就好像一只丧家之犬。
这不应该是我的人生。”他喝下了全部的威士忌,幽幽地看着陆冬,就好像陆冬根本就无法理解他的处境一样。
“看来靳春雨对我的印象确实是糟透了啊。”裴文宇调侃地说:“其实这也正常,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背叛朋友,抢别人女朋友的奸诈之人。
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我早就认识栾淇了,而我眼中的栾淇和他们眼中的栾淇,还是有很大很大的差距的。”裴文宇冷笑。
陆冬不解:“什么差距?”
“我高中读的是双语学校,说白了,就是忽悠有钱人的所谓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些纨绔子弟,他们毕业都是一条路——出国。
我原计划也是要出国的,我没办法呆在家里,看着我爸娶了个比我大个四五岁的后妈在家。
所以高考临近复习那段时间,我就和其他的哥们疯狂的挥霍着在国内的最后一点点时间。
有一天我在夜店,吃了我朋友给的药,那是我第一次吃那种玩意,吃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觉得胃里不舒服,我就跑出去吐。
我把药都吐了出来,也吐了不少胃液之类的。”裴文宇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语调,但陆冬还是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忧伤。
“我吐的难受,抬起头看见一个女生正幸灾乐祸地盯着我看,我吼她,滚开,她倒是向我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问我,有火么?
我把打火机丢给她,她就自己点了一根烟,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借着那一点点红色的火光,看见她白皙的下巴,和一抹殷红的嘴唇。
我用她给我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纸巾丢到她脚下,她哼了一声。
这时候,有一辆车从我们俩前面经过,车灯的光芒让我看清了她的脸,那张面孔鬼魅而又惊艳,她身上有一种让我欲罢不能的气质。
我问她,你是谁。
她不禁笑了起来,那笑声和铜铃一样好听,她说,你问我啊,我不过是个向你借火的路人呢。
然后她就走了,若不是后来我见到她本人,还真以为她是个女鬼呢。”裴文宇叹了一口气:“我身边不缺女人,那些蝴蝶一样花枝招展的女生都会直接扑到我身上,撵都撵不走,可我偏偏就对那个鬼魅的女生,动了情,有了欲,只可惜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认识她,而且只是黑暗中的一瞥。
后来我就觉得我大概永远见不到她了吧。
直到有一天,我一个哥们说,他一个马子在学校里认的小弟被人欺负了,让我们给出个头。
我和我几个哥们直接开车到他马子学校门口,翻开后备箱,里面全是钢管,我们几个一人拿了一根钢管就冲进了我哥们马子的教室,当时他们还都在上自习。
一瞬间,所有的女生都失声尖叫,唯独一个女生没有动,只是很不屑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很冷静地合上了书,那表情里全是厌恶和嫌弃,而不是惊吓,远不是惊吓。
当时不光我,我哥们也被这女生的表情触动到了,他举着钢管,指着她问:你谁啊!
她没说话,很冷静地看着我哥们。
我哥们向来是不能受这种蔑视的屈辱,他家是暴发户,心灵自然是脆弱的很,他把钢棍砸向那个女生的桌子,咣当一声巨响,桌子砸出来了一条裂缝。
而下一秒,他就捂着头倒在地上,那一下是我砸的。
我说,行了,滚了。
其他人向来都是听我的,他们见我放下钢管,他们也都自然地放下了。
倒在地上那哥们捂住头,说,你特么要干什么。
我踢了他一脚,呵斥道,走了。
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学校。
再之后我就到处打听,才知道那个女生叫栾淇,再后来我听说她考上了农大,我就死活都让我爸找人把我安排到农大上学。
再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靳春雨说的没错,在外人看来,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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