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父母到了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照着做。这一晚半夜,忽然“啪”的一声,伞掉了下来,门也开了一条缝,冷风直扑进门,孩子哭起来。孩子父母只道和尚的办法仍然无效,抱起孩子解开衣服一看,却见那黑印淡了许多。他们正在看着,门外却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动,像是老鼠打架。但又阴风阵阵,冷得让人发抖。一家人缩在床上,不敢动弹。第二天起床,推门一看,却见门口泼上的水结成了一片片的冰,有一片似乎被人动过,上面还沾了些血。虽然看得发毛,但孩子从这天起就不再哭了,身上的黑印也更淡了。
他们把这事告诉了和尚,和尚说:“还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恶鬼也怕鬼里鬼。”孩子父母问鬼里鬼是什么,那恶鬼不会来了吗?和尚说:“人死了变鬼,鬼死了就是鬼里鬼。我是找了个鬼里鬼,把作祟的野鬼收了。”
鬼还能死,还能变鬼里鬼,这倒是闻所未闻。小时候觉得古怪,后来上了中学,又觉得真是迷信,不过民间的想象力倒也天马行空。后来读了些清人笔记,在袁枚的《子不语》里说鬼一样会死,死后变成“聻”,俗称就是鬼里鬼,鲁迅先生的文章中也提起过。不过这似乎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别处好像没有,显然是个迷信,不然岂有江浙一带的鬼能变聻,而别处的鬼就不会变的道理?
钓影
苏少武,20世纪60年代中期人。中国恢复高考后,他考上了公安专科学校,被分配到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20世纪80年代初的电影里,有不少侦破片,主角往往是公安局侦查科长,破了不少奇案。苏少武读书时就对这工作充满了憧憬,但自己上了班才明白,其实也就是朝九晚五上班而已。偶尔跟着前辈跑几个案子,无非是些小偷小摸,和想象中的颇有距离。
有一天,突然接到报案,说某处出了一起杀人案。他跟着科长赶了过去,原来这杀人案发生在一幢居民楼里。那时候的居民楼全是苏联式的,一幢楼里密密麻麻都是房间,住满了人。死者三十来岁,死在自己家中。死者的致命伤在咽喉处,细细一条伤,喉管气管血管全被割断,鲜血流得满床都是,却不见凶器。那时节是暮春,天已有点热,但死者平时睡觉总将门窗锁上,而门窗上却全无毁坏痕迹。所以这件案子是不折不扣的“密室杀人”。
密室杀人在推理小说中是一个很热门的题材,小说家想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方法,现实中却难得一见。这个案子让刑侦人员大感头痛,按理说门窗关得那么严,只有自杀一途,可死者既没有自杀的理由,凶器也不见踪影,实在难以如此结案。公安局的讨论会开了好几次,仍然讨论不出头绪。同样的案件在城西却又发生了一起,又有一人以同样的方式死了。这两起案子手法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而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两个死者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插队落户过。于是,苏少武跟着科长去那个地方走访,到了那村庄,一说起这两个死者,村民还有印象,开口就说:“是这几个人啊。”
原来,当初有一批知青上山下乡,其中有三个知青特别爱闹事。听说村里有座道观,道观里每年还要做法事,就说首先要破除迷信,要把这道观砸了。那道观里还有个道士,不过是个火居道士,已是娶妻生子了,儿子在外地工作。知青不知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觉得那更是迷信骗人的铁证,就押着老道士要他砸三清像。老道士死活不肯,那三个知青火了,说他蓄意搞破坏,当场批斗,还动了手。这老道士年岁不小,被打得当场吐血,昏迷过去,送回家后没几天就过世了。这老道士的儿子回来,连父亲的丧事都没赶上。说起这件事,村里人对那三个知青依然没有好感,说这老道士虽然搞点迷信,但人很厚道,因为会点医术,平时村民有个头疼脑热还能找他治一治,结果愣是被三个知青给打死了,实在太过分。科长听了这事,便说:“这个儿子的嫌疑很大。”这件事涉及的三个知青中,两个已经死了,第三个可能也有危险,于是他们就去调查第三个知青。一查,发现第三个知青名叫汪士羽,是个干部子弟,回城最早,已踏上仕途,现在是单位的中层干部。听说了这事,汪士羽吓了一跳,说:“那人在哪里?”科长说现在还没有线索,让他千万小心。
出来后,科长让苏少武对汪士羽进行保护性监视,密切注意靠近他的人,自己则去调查那老道士的儿子。监视了几天,苏少武果然发现汪士羽家附近出现了一个背旅行包的陌生男人,多次打量汪士羽的家,但没见有什么行动。苏少武将情况报告了上面,科长要他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把那道士儿子的照片调来,看是不是同一个人。正在等消息的时候,这一天汪士羽回家午睡,苏少武突然发现那个陌生男人进了汪士羽家的楼。他吃了一惊,连忙追了进去,却见那人上了楼顶,在楼顶上竖起一根竹竿。这当然不犯法,正当苏少武感到莫名其妙时,楼下汪士羽家中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连忙去查看,汪士羽竟然死了,死法与前两个一模一样。当时他和妻子在家午睡,门窗紧闭,没有破坏的痕迹,也没见有外人进来,唯一的嫌疑人只有他妻子。正当他们要把汪士羽妻子作为犯罪嫌疑人带回公安局时,那个陌生男子却突然走了过来,自首说是自己干的。苏少武百思不得其解,问他是怎么干的,这人倒也坦然,说仇都已报了,什么都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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