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簸箕在淘米,脚下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低头喳喳的叫着。
她还不知道儿子已经去世了,表情很是宁静。
裴罪推开门,简单的介绍自己的来意,说自己是石五的朋友,他去了南边赚大钱,自己受托回来看看她。
裴罪接过簸箕,笑着拉住老人的胳膊:“大娘,我帮你。”
宁静的村庄可以令人平心静气,石大娘絮絮叨叨讲着石五小时候的事情,转眼间已经到了黄昏。
“天凉凉,月慌慌。莲花媚,新嫁娘。莫教那山鬼勾了肠,血染的衣裳骨铸的床,侍奉石家好夫郎!”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腔调,伴随着铜锣的声响,回音阵阵。冗长的尾音让裴罪有些不舒服,倒是石大娘一脸平静,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铜锣声阵阵响,这似乎是一种仪式,那声音明显是个中年男人,扯着喉咙来来回回念了三遍,最后敲了五声锣,三长两短这才作罢。
山里的夜来的早,石大娘还在挑豆子,裴罪自然是睡在石五的房间。大概八点钟的时候,裴罪发现了蹊跷。
整个山村白天如果说是宁静致远,那夜晚却唯一鬼气森森可以形容了。罢了,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裴罪是被吵醒的,深更半夜,外面居然有人在唱戏!谁家夜生活那么好,还点了段《西厢记》,咿咿呀呀唱的让人心烦气躁。
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
女人唱的看起来十分投入,只是没有乐队伴曲着实渗人。裴罪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凉意,这声音,不像是人,倒像是鬼!
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谁要和你不言中啊,裴罪默默腹诽。以前受老爷子毒害听了多年的戏曲,无奈他口味不忌,豫剧梆子黄梅戏都品上一品。要不是这样,裴罪也听不出那女人唱的什么。
裴罪抓起衣服给自己套上,就要出去看看。刚刚打开门闩,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石大娘的厉喝:“不要开门!”
“大娘,那么晚还不睡啊。”裴罪笑了笑,将手缩了回来。
“小裴,那是莲娘,闹腾了几十年了,只要不出去就没事。”石大娘佝偻着身体,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裴罪这下来性子了,看来村里人都认识那只鬼。
石大娘看了一眼裴罪,半晌才开口说道:“是我们石山村对不起她,你早点休息,莲娘是个好姑娘,不要怕。”
感情老人以为自己是害怕啊,裴罪揉了揉鼻子,连连点头:“知道了大娘,你早点休息。”
那么一大把年纪,不能让老家人操心不是。
送石大娘回屋,裴罪只好回去,躺在床上听着小曲,静下心来似乎也不错。只是那女人唱的未免太过凄凉,让人听了不禁觉得悲伤至极。
木窗并不严实,山风吹着门外那棵约莫百年的老槐树,枝桠映在窗户上,如同狰狞的恶鬼。裴罪仰面躺着,无奈翻了翻身,睡去了。
依稀中,那凄凉而柔美的嗓音再次出现在耳边:静悄悄一缕炉香,绕书斋。朦胧胧半窗竹影,飘床帏。今夜襄王神女会三生有缘两匹配……
第二十六章 玉阙莲媚
裴罪觉得自己像是进了戏园子,要不然怎么满脑子都是戏文,最恐怖的是他居然看见老爷子穿着书生的模样,去勾搭崔莺莺去了。
太可怕了,裴罪醒来的时候大汗淋漓,外面依旧月上中天,看看手机时间竟然才凌晨一点钟。
屋外寂静一片,似乎那女鬼累了,并没有在咿咿呀呀唱着了。看来自己是在做梦。
后颈微微发凉,似乎有人灌着脖子在吹气,耳边传来一阵低喃,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裴罪挠了挠脖子,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那么长了。
呼吸停了两息,裴罪攥了攥手,随后放下:“说吧,你想干什么?”
无视胸前辟邪牙玉,竟然将自己的头发缠到自己的脖子上,他睡得是有多死才会给那女鬼可乘之机啊。
身后果然如预料般传来女人的轻叹,哽咽的声音细细响起。“他答应我会带我走,可是我怎么都等不到他。”
“这种事情你应该问辖区的阴司,跑来我这哭什么?”裴罪稳坐于床,慢条斯理道。
身后的女鬼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反而哭的厉害:“他说最爱听我唱戏,说我声音如黄莺,还说要跟我厮守终身。”
期期艾艾的声音似乎想起了生前的美好,裴罪缓缓摇了摇头,这女鬼是有多死心眼啊。“我说姐姐,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话是最不能信的吗?”
纵然他裴罪现在还没开荤,多少也明白她搞不好是个失足女鬼。
裴罪趁着女鬼没注意,剑指划咒将脖子上的头发稀疏扯了下来。上来就送个围脖也没问他愿不愿意,要不是听石大娘说她生前是个好人,裴罪早就用五雷咒招呼上去了。
扯下缠在脖子上的头发,裴罪这才幽幽转身,登时吓了一大跳!悬在房梁上的头发下吊着个美人头,还好没有滴答答的淌血,让他不至于太过丢脸。
脸上画着的浓妆,胭脂嫣红,眉目含情。的确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但是现在只剩下一个头颅,不免让人看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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