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不说了。”呆华协划。
我一听就急眼了,当场蹦起来,说:“你说话算不算数啊!刚才还说要讲给我听,说不讲就不讲,让你别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那么听话!”
阿三噗哧一声笑出来,说:“你怎么好意思讲这话的。”
我也觉得,这话实在有点弱了我男子汉气概,但话出了口,哪还能收回来,索性耍起无赖,说:“你都好意思说话不算话,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啦好啦。”阿三笑着冲我招手,说:“看你脸红的,脸皮真薄。其实我的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之所以不说,只因为这名字,是在爸爸的坟前才知道。他早就为我取好了名字,只是一直没来得及亲自喊一声。”
我愕然的看着她,没想到一个名字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件事。阿三叹口气,示意我坐下,别挡着火光。等我坐在旁边后,她才说:“听人说,爸爸为了给我取名字,征询了很多人的意见,甚至还跑去算命什么的。那时候,好多人都笑骂他快成取名大王了,但爸爸依然开心,乐此不彼。只不过,妈妈走的太快,甚至来将这名字定下来的机会都没留给他。爸爸将我送入孤儿院前,曾对朋友说,如果能找回妈妈,我就叫司艾叶。你知道艾叶是哪两个字吗?”
“爱情的爱,白叶的叶?”我猜测说。
“不是。”阿三伸手拿来一根木柴,在地上化出几道笔画,然后说:“是这两个字。”
我借着火光看了看,才知道,那是“艾叶”。
阿三看着地上的字,又问:“你知道艾叶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阿三解释说:“艾叶是一种草,端午节时门上插的就是。它味道苦,有小毒,我想,爸爸给我取这个名字,应该有两个意思。”
我明白阿三说的两个意思是什么,但并没有插嘴,等她自己说出来。阿三说:“第一个意思,就是他爱白叶。第二个意思,就是这段感情就像艾叶一样,有些苦,有些毒。”
我张口欲言,阿三瞥来一眼,笑着摇头,说:“放心吧,我没有多想,只是这样说说。而且,这其实不是我的名字,因为爸爸并没有把妈妈找回来。”
“那第二个名字呢?”我顺势问。
“第二个……”阿三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第二个名字,也很简单。爸爸说,如果他找不回妈妈,那我就叫司白离。很简单的名字,是不是很不好听?”
我摇摇头,微微叹口气,说:“很好听,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阿三这个名字更好听。”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阿三嬉笑一声,说:“所以说,才不想告诉你。”
她虽然在笑,但眼中暗藏的悲伤,是无法彻底掩盖的。她的样子,让我觉得内心很沉重,那悲伤的情绪,通过空气将彼此传染。
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我们的话题,就这样嘎然而止。
我们只能一起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身前的火堆。
觉明和尚盘膝坐在火堆后方,他一直听着我们的谈话,但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在我们沉寂下来后,大和尚终于舍得念一声佛号。他的声音又沉又慢,但却能轻易冲散那感伤而沉重的氛围。
听着他的声音,我不自禁重重吐出一口气,同时,也听到阿三在吐气。
我们同时看向对方,在微愣片刻后,突然都大笑起来。
谁也不知为什么要笑,但是,我们都笑了。
婴尸抓着一根燃烧的柴火,傻乎乎的看着我们,小脸仰望,一脸迷茫的思考着。
我们笑了很久,几乎要岔气了才下来。我有些被口水呛到,用力咽了几下,然后问阿三:“明天开始去酆都?”
“嗯。”阿三点点头。
我想了想,然后问:“从酆都回来后,还来这吗?”
阿三摇摇头,说:“暂时不来了,没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谁能想到,刚来第一天就被人砍,好倒霉。”
我知道她在故意开玩笑,但同时也很庆幸她摇头,可随后又想到,阿三是一个和连道真一样的人。说不来,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来。
苗疆不是她的家,但却有她的根存在,怎么能不来?
而且,那爆掉的东西,苗疆正在追查。如果有消息,他们或许会找到我们,或者通知一下。如此一来,双方必然会产生联系。阿三的摇头,只是身体不想再次踏足,但命运从不理会你的身体,就连你的思想,它也会无视。
该来的,总会来,想走也走不掉,这一点,是我至今为止体会最深的事情。
而整个苗疆之行,到那一晚,也算告一段落。虽然最终我们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但也算不虚此行。
首先我和白虎蛮打了一架,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同时也看到并且了解了苗疆的可怕。虽说没有见那位乌夷蛮出手有些可惜,没有看见觉明和尚的虚影大佛发威有点遗憾,但如果只以冒险而言,我这几天也算非常充实了。
而阿三,则获得了许多东西。
纳多老司的看重,苗人的敌意消除,身世疑问的解答,这些,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只是比起这些收获,洛丹老司的死,以及爸爸妈妈那令人感慨万分的过去,对阿三又是一连串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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