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目光浑浊,还想再冲上去,却没注意后边的中年警察,那警察面不改色,利落地拿出手铐,连眼都没眨一下,一下就将她控制住了。
这时,迟钝又愚蠢的三人才终于闻到了异味。
三人同时耸了耸鼻子,当中年警察看到盒子几乎被浸透时,脸色一变,皱着眉冲到窗边,也不顾外头正在下雨了,猛地就把窗户一开到底。
雨被风卷着刮进来,落在原本干燥温暖的窗台上,像一个个浅浅的霉斑。窗帘曳曳摇动,优雅而美丽,似乎完全没有被这紧张的气氛和难闻的气味影响。
不知道是因为开窗,还是因为这味道,那女人混沌的眼睛慢慢地恢复了清明,她没有挣扎,也没说话,而是慢慢地,慢慢地望向了盒子的方向。
中年警察顺着她眼睛的方向,也跟着望了过去。
那里除了被浸透的盒子和裂开大口子的广口玻璃瓶,什么也没有。
她望着它,浅浅地笑了,就如同是约会时等到了自己迟到的恋人一般,甜蜜又美丽。
“那里面的是谁的手指头?”中年警察问道。
她充耳不闻。
“他是你杀的?”
她还是充耳不闻,只是望着那盒子傻笑。
“法医说手指头至少被泡了有十来年了,十几年前你就杀过人了?”
她的眼里除了那个盒子,什么都没有。
中年警察问到这,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年轻人使了使眼色。
年轻人点点头,上前扶起了瘫倒在地的她,而中年人则小心翼翼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盒子。
就在这时,原本恢复平静的女人却突然又开始发狂,她一边嘶吼着,一边扭动着身子,试图从年轻人手中挣脱开来。
她伸长着脖子,上头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被剥了皮的蛇。
“小偷,你是个小偷,就跟那个男人一样,小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眼神忽地转向了我的方向,嘴角尽最大可能地咧开。
疯女人,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我想。
年轻警察龇着牙,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控制住,就在这连拖带拽中,他们的声音渐渐远离。而我,也终于迈着悠闲的步子从门后走出来,后脚一蹬,我轻松跃上了窗台。
站在窗台上,我俯瞰着雨中的城市。雨水穿透了猫的身体,直直地落在窗台上。
模模糊糊中,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坐在窗台上,两条腿自在地摇晃着,惬意地伸手摸了摸旁边的黑猫。他的身体如同包裹在一团雾气里,摸起来有些潮湿,却很温柔。
“呼,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啊。”
他昂头看了我一眼,没吭声。
我知道,那眼神的意思是,愚蠢的人类。这反应,是真的黑猫。
我不以为然地笑,“话说我真的很冤啊,本来以为找到一个不错的女朋友,没想到……”苦笑着摇摇头。
“喵。”
你可真是背运啊。这次是范老师。
我挠了挠鼻子,“是啊。”
我才最背好不好,莫名其妙。这次是那个从断崖上掉下去的男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一起在黑猫身体里的这么久,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种事无所谓。黑猫用后脚挠了挠耳朵,这是那男孩儿的反应。
范老师:说起来,可能都是因为我。
“范老师你可把他害惨了……”我咧着嘴角揶揄,这个“他”当然是指那个被推下山的男孩儿,听说他的骨头和内脏都碎成豆腐一样了,这么说起来,我那种安眠药的死法,似乎还挺人性化的。
啰嗦,小心我咬死你!黑猫呲起了尖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在恐吓我。
“我已经死了,还怕什么。”我不在乎地耸耸肩,手又摸了摸黑猫的头,原本全身戒备的动物一下子服帖下来,柔软的耳朵磨蹭着我的手掌,很温柔。
这只猫除了喜欢嘲笑人类之外,还是很不错的。范老师也愉快地开起了玩笑。
切,就是因为这样,才分外碍她的眼!男孩不以为然。
“说起来,你才是最倒霉的啊。”我揉着黑猫的脑袋,他好像很享受,一个劲地偏着身体往我的手掌上蹭。
喂,老范,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男孩儿突然嚷嚷。
唔,如果你们要问的话……
虽然我看不到范老师的样子,但是我猜想,他应该是在侧着头思考吧。
最近老是有人在我的头顶上踩来踩去,我有点苦恼啊。
我从黑猫的头上收回手,不解道:“踩在范老师头上的话,是指后山的那个地方被人发现了吗?”
范老师是被剁下手指后活埋的,至于她到底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只喜欢他的手指,我有点迷茫。毕竟,剁下手再活埋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能干出来的。
她是个疯子啊。
死后从两人口中知道那些事的时候,我才切实地体会到这个事实。
明明是我很喜欢的女人,结果却是个喜欢杀人的疯子。
仔细想想的话,还是我眼光有问题。所以死后才会一个劲地和黑猫一起说她是愚蠢的疯女人吧?
其实,我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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