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没看见。
我兀自强迫自己不要有任何动静,就当做从没有看到过一样。我放缓了呼吸,却突然发现宿舍里还有别的呼吸声。是小马哥的,是小马哥的,我安慰自己道。可是紧接着是咚咚咚的声响,好像是敲门声,却分明是从宿舍里传出来的。棺材?我的心又抖了一下,是什么在呼之欲出?
我一下睁开眼,一双瞳孔放大的白眼珠子挡住了我全部的视线。那眼珠是死人才有的,没有一点生气,也没有一丝的灵气,布满了充满戾气而灰白的网丝,带着一股刺鼻的恶臭。我连喊都喊不出,仿佛没有了心跳,浑身冷汗。我眼睁睁地看到一个圆鼓鼓的东西跳进被窝里,湿漉漉地吐着舌头咂吸着我的腿脚,我"哗"地蹬去,却蓦然发现自己在嘘嘘地呼气。
原来是一场梦。
幸亏只是做了一个梦,梦中怎么会出现我躺在床上睁开眼蹬开被子的场景,那和现在的场景竟然完全一样。我睡眼朦胧地向宿舍的中心看了看,登时连尖叫都忘记了。一口血红的血红的,竟和梦中的完全一样,轻悄悄地沉睡在那里,似乎像小马哥说的一样有着匀称的呼吸。
我大着胆子打开了台灯,又揉了揉眼睛,再向宿舍中心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黑暗包裹了一切。一定是看错了,该死的小马哥,居然讲那么恐怖的故事。我喘息了一会儿看看手表,时间正好是凌晨五点整。我关了灯又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真是我看错了,我又安慰自己,即使有什么牛鬼蛇神,自己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也不用怕鬼敲门。
但余悸过后,却是久久难以入睡,台灯都不敢关掉。生怕一关掉就有什么怪东西将手伸过来。冬天的夜晚永远是那么漫长,我渐渐有点尿急,却又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叫了几声马逵,却一点声响都没有,该死的他不是说有鬼,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四处看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棺材,径直跳下架子床去上厕所。
背后冷森森,我不敢向后看,强迫自己哼着歌。走廊里的灯因为很久没有换,上面布满了蛛丝和灰尘,发出的光亮连脚下的地面都看不清楚。一团黑色的空气在脚下漂浮,水房的水龙头漏水发出潺潺的呜咽。如果当时有一个人看到我的样子,我一世的英明必然毁于一旦。我能感到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腿都有点软,尤其是冷风通过窗户长驱直入里在走廊里呜呜地刮过。我顿时跑起来,脑子里浮现一个长发飘飘的身着素装的女子凌空飞奔,指甲登时伸长五尺向我的头上抓落。
我跑到水房时,突然哗啦地摔了一跤,膝盖烧疼烧疼的。看下地面,平整没有坑洼,是什么搬到我?昏暗的水房里什么都没有,我站在水槽前,厕所的某个角落里有时断时续的哭泣声,吓得我脑中涌现出女鬼突然从地上伸出她尖利的手指抓我脚的景象。呜呜的声音竟然越来越大,我的头皮也开始发麻,匆匆上完厕所。刚转过身,一道熟悉的黑影就从眼前掠过,我一下上前抓住了他。
王八蛋!是马魁,深更半夜不睡觉在厕所吓人。
他被我抓住的一瞬,浑身一阵颤抖,口里唧唧哇哇地说“不是我,不是我”。他一直抖个不停,我抓住他的肩膀,晃动他的身体,这时他仿佛才认出了我。但呆滞的眼中随即又布满渐渐变浓的恐惧,手指在身前剧烈地颤抖,仿佛我的身后有什么东西。我转过身什么都没有,他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手嘶叫“棺棺材材”跑的没有影踪。
2
回到宿舍,我一步跨上床钻进温热的被子,困意袭来,我顺手关了灯。由于刚才匆忙的走路,并不曾注意到摔了的腿。在睡梦中,腿疼得我睁开眼,无意中,有什么在宿舍飘。我把头埋在被子里,闷的出一头汗也不敢探出头去。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宿舍都跟着一起在晃动。我怀疑这是在梦里,可是腿上的疼痛将一切推翻。我实在憋不住了,掀开被子的一角呼吸。棺材?血红的棺材就放在宿舍的中心。旁边一个妙龄少女,乌黑的长发散在胸前,白色的长衣遮住了膝盖,脚上只穿了一只靴子。她的脸是如此的皎洁,如此的蕴含山情水意,眼睛如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引着我,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突然看到她的额头上有一个伤,那是一种尖锐的利器砸上去的,血顺着额头流到嘴角。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动作是如此妖艳。皮靴声在地面上响,她不怀好意地向我走来。我却如被人打了石膏一般,除了渐渐变大的眼珠子一点也动弹不得。
她脸上褪去皮肤,血淋淋地面色狰狞,毫无表情仿佛提线的木偶,动作机械而缓慢,嘴里笃笃地发出敲击声。她的身后又浮现出更多表情各异、或男或女的人,他们将目光射到我的脸上。确切地说,不是目光,他们双眼被赘肉覆盖着,而是一种淡淡地杀意、冷肆和戾气。
他们靠向我的床,一只只手交错着撕扯着被子。狰狞的面孔上纵横的皱纹和鲜血历历在目,空气里塞满淡淡的血腥味和呜咽声。
他们撕去被子,匆忙跳上架子床,床上顿时一阵哗哗地声响。
我兀自挣扎,也怨恨起舍友怎么睡的这么沉,竟连如此的响动也未听见。一双冷森森的手卡住我的脖子,渐用力,陷如脖子寸许,而他胳膊上的赘肉青筋毕现。
“啊-”我的喉咙里嘶哑地含着尾音,脚不断地乱踩,眼睛也向上翻。此时,突然一道白光如长虹引涧般扑上来,顿时一个声音骂道“尼玛的打飞机这么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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